,有大度隐忍之风,但这次行事却着实有挟私报复之嫌。宣王与燕王有宿怨,朝中无人不知,这个派来求援的蓝宁,听说与燕王关系甚为亲厚,难道这便是沈亦骅如此苛待他的原因吗?
第二章
等到入夜,窗外依旧风雨缠绵,沈亦骅坐在案前,只披件单衣,甚至觉察到了寒意。
他拢了拢襟袖,越到夜深,反而越是清醒。
这七年来远离朝堂身在边城,每日伴随风沙烽火,他慢慢学成了处变不惊如何韬光养晦,宣王沈亦骅已经再不是七年前那个喜笑怨怒流于脸上的青涩少年。
沈亦骅是当今皇帝的第五子,他母亲鲁贵妃貌美聪颖,甚得皇帝欢心,可惜出身并不显耀,比不得皇后是丞相之女,也比不得李贵妃是将门之后,由此注定沈亦骅生来便与皇位并无缘分,这样便少了很多厉害关系。也许正因为这样,皇帝对于他跟他母亲多多少少有些补偿似的偏宠
他当时年少,贵为五皇子,金枝玉叶娇纵自傲,从不知世上还有不如意之事。直到遇见了蓝宁。
宫中有“影卫”一职,那是皇子的贴身侍卫,形影不离跟在一边保护主人的安全。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幼时便从罪臣死囚的家眷中择出,身世模糊无人知晓,被送给专门的人训练调教,又经各种磨砺筛选,成年后才派给各个皇子。
蓝宁便是这其中之一,但不是沈亦骅的影卫,他的主人是当时的太子沈越渠。
那年春夏相交之际,京都大旱,皇帝命太子率领众臣去泰山承露台祈雨,各位皇子也肃整仪容,随同前往。太子沈越渠已到而立之年,才智眼光都属平平,但他是皇后所出,又是长子,如若废长立幼必遭朝中非议,既然废之不妥,只能一力扶持。这次命他担当求雨重任,自然是要为他笼络人心,昭显他太子身份。
沈亦骅那时十二岁,正在度过人生里最后一段天真懵懂的时光,求雨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出宫的机会。路上风尘辛苦,每日只是赶路歇息两件事情,又离了母亲,沈亦骅憋闷非常。他在车上颠簸,一路掀开帘子往外张望,放眼处青天白云,风吹拂面,求雨的队伍长长,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他望一眼只认出左前方那辆深紫色幔蓬的马车,他的太子哥哥便坐在那里面。
沈亦骅颇有些无聊地趴在车窗上发愣,长途跋涉令每个人都疲惫不堪,目光所及,侍卫们颇有些无精打采。他挨个看过去,最后目光却落到紧跟在太子车驾旁边的一匹黑马上,骑者是一个黑衣的少年。
那少年十七八岁,没有佩剑,也不穿侍卫的服饰,黑衣黑马在锦缎的人群之中特别扎眼,相隔了一段距离,沈亦骅看不清他面容,只是偶尔能看到他尖削的下巴,线条流利的侧脸,他很好奇那少年的身份,想想宫中的贵族子弟,印象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忍不住张嘴喊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他喊得肆无忌惮地响亮,引得很多人扭头来看,见是这个小皇子,都不敢造次,低回了头。那少年头稍微转过来,好像听见了,又好像并没有听见,完全没有反应,他守在太子的车驾旁边,一刻也没有分神。
沈亦骅心里酸味返上来,重重哼了一声缩回车里,心想他明明听到了,居然敢不回应,胆子太大了,等会儿到了太子面前定要让他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的傲慢无礼。
车外聿飞策马跟上来,他是沈亦骅的影卫,年龄比沈亦骅大一些,举止却沉稳规矩得多,低声道:“殿下,那人是太子殿下的影卫,名字叫做蓝宁。”
蓝宁,蓝宁。
沈亦骅将这个名字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轻轻哼了一声道:“这个人倚仗着他的主子是太子,居然就敢对本皇子这么无礼,真是势利。”
聿飞摇头笑道:“蓝宁不是这样的人。”
沈亦骅道:“我说是他就是。”眼睛一闪,又转头向聿飞好奇问道:“你跟他平时很熟么?他跟着太子,是不是武功顶好?”
聿飞想了想,“蓝宁年纪比我们都大些,以前跟他一起习武的时候常照顾着我们的。”他扯扯沈亦骅的衣服下摆,“殿下,他刚才一定是没有听见,你不要记在心里。”
沈亦骅皱眉道:“你叫我不要去太子哥哥面前说?”
聿飞露出求恳的表情,点点头。
沈亦骅哼一声,“那我气不过。”
聿飞欲言又止,不禁暗自发愁。
剩下来的这段路程上沈亦骅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找这个蓝宁的错处麻烦,但他倒不打算去太子面前告状,只是脑子里将他在太学里那些戏弄先生的招术都重温了一遍,却都觉得不恶毒不解恨,最后浑浑噩噩在马车里睡了过去。待到他一觉醒来,却发现帘子外面满天寒星夜空深邃,队伍停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坳里过宿,聿飞靠在车子外面梦境正酣,他毕竟还是十来岁的小孩子,责任心再强,这么辛苦的路程下来,也很难敌得过睡意。
但沈亦骅却是真正睡得清醒了。
这会儿他突然觉到了世人皆睡唯我独醒的妙处,如此自由,轻松得甚至有点害怕。
他还没忘记蓝宁这个人,眼下似乎正是扳回他五皇子尊严的大好时机。他想,他只要在那人白皙的脸上画个黑黑的乌龟就好了。想着想着嘴角弯出了笑容。
他蹑手蹑脚从聿飞旁边爬过,小心翼翼下了车,几个守夜的士兵正围在火边小声说话,眼角余光看到了,便要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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