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回到家,家中一片漆黑,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时星正奇怪家中怎么空无一人,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阿星……」
「勇伯,怎么了?我爸他们呢?」时星认得出这声音,是他爸的老朋友勇伯。
「阿星,你快来医院!你爸快不行了——」勇伯的声音哽咽。
自小是孤儿的时常贵,称得上好友的只有在工地认识十多年的一两个弟兄,当时星赶到医院的加护病房时,时常贵腊黄的脸更削瘦了,几乎只剩一层皮附在脸上。
当时星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爸时,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阿星,爸爸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离开你们……」见到时星,时常贵拼命吊住的那一口气终于松散。
造化弄人,时常贵怎么也没想到大腹便便的妻子才说要到超商买罐沙茶酱,在路上就出了车祸,肇事者撞了人当场逃逸,那天时常贵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心都凉了。
「那……孩子呢?」时常贵不敢置信妻子就这样撒手离去。
「孩子剖腹顺利取出,只是你的太太没能撑过去,你快赶到医院来。」管区的警察说。
而丧妻之痛还无法平复,时常贵正不知该如何向时星启口这个噩耗,一天去工地上工时忽然昏倒,入院检查身体竟已罹患肝癌末期。
接二连三的灾厄排山倒海而来,任时常贵是铁打的汉子也禁受不起。
「爸——!」一切的事都来得太突然,时星简直无法接受,先是勇伯告诉他母亲车祸死亡的消息,而现在又是老爸……
谁来告诉他这只是个恶梦,他一觉醒来,一切就又会恢复如常?
「好好照顾你弟弟……一切……都交给你了……」时常贵用尽最后力气紧握住儿子的手,他不甘心,为何老天爷这么残忍,让他这么快就离开自己的孩子。
「爸!你振作点,你很快就会好的——」时星慌张地按下紧急按钮,他大吼。「医生呢——?」
他起身拉住一位护士,护士被他粗暴的动作吓得脸色发白。
「快叫医生来——!」
是夜。
时星从邻居年迈的黄姑婆手中接过这个世上与他唯一的联系。
「三百抠。」
「……什么?」时星一愣,瞎咪三百抠?
「你阿爸拜托我照顾孩子,说一天要给我三百抠。你阿爸刚过世我也不应该说这些,但我一个孤苦老人身上也没有钱,我明天还要去医院拿药。」满脸皱纹的黄姑婆朝时星伸出干巴巴的手。
时星强忍眼泪,从口袋胡乱掏出钞票铜板,数也不数地塞给这位黄姑婆。
黄姑婆将奶粉、奶瓶、尿布拿给时星。
时星手抱着仍在襁褓中的弟弟,一手提着婴儿用品,愣愣地回到阴暗的家里。
他点了灯,四周还是很暗,伤心中的他没有发现。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破烂的藤椅上,心空荡荡地。
「哇——」这时时月忽然哭了起来,吓得时星手忙脚乱。
「乖乖……别哭!」
「哇啊啊啊——!」
时星想安抚弟弟,却不知从何着手,手中抱的彷佛是软骨生物,让他手怎么放都不对,深怕折了弟弟骨头。
「乖乖,不哭不哭……」或许哭累了就会停吧,时星只能继续哄着哭得满脸变形的弟弟。
「哇——!!」但时月哭得更大声了。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何面对茫然的未来,时星毫无头绪,想着老爸老妈,一家三口挤在小小套房的回忆涌现,眼眶的热液一滴滴地落下。
现实在整夜无法阖眼,仍残酷地降临。
没有时间悲伤。
几天来,时星除了持死亡证明书向户政机关办理死亡登记,还要办理许多手续,越了解家里的经济状况,他的内心愁云更惨澹。
时常贵没有任何劳工保险,医疗保险,只有健保,如今往生连丧葬费用都是工地朋友凑钱办的。之前阮彩春车祸,因路口监视录影机故障没有拍到车牌号码,现场提供的线索有限,警察也找不到肇事者,当然也得不到任何赔偿。
顶着这一栋破屋,每月还要付银行贷款。
他——二十一岁未满,三流高职毕业,无一技之长,存款仅四位数,即将要养育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他的弟弟时月。
钱钱钱!
时星脑中只剩下$字。
找王叔叔当学徒一天七、八百,养一只猫付贷款省着吃他相信够,若养一个小孩还要付贷款根本是拿石填海。
看了一下午报纸,能找得到的工作薪水都不高,下午邮差投递贷款催缴单来,时星急得满头汗,他脑中灵机一闪,想到了和他同梯同日退伍的哥儿们乔治,当兵时他曾听乔治夸耀说他可以月入数十万,不必偷不必抢。
「乔治,我需要钱!」时星劈口说。
「钱哪个人不需要,连死人都需要纸钱。」乔治在手机那端翻了个白眼。「退伍才几天不见,你哪条筋不对了?」
「我是说真的——」时星简单说明家里遭逢的状况。
「果然很惨,养一个孩子等于负债三千万,你家又还有贷款……」乔治一听,知道事态果然极为严重,时星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乔治,你一定要帮我!我知道你有门路的!求求你!」时星唯恐乔治拒绝,连声拜托。
「阿星……那工作你做不来的。」乔治欲言又止。
「除了杀人qiáng_jiān放火贩毒抢劫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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