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春平将侯卫东的交代一一记下,又道:“今天有一条新闻值得关注,上海临床诊断确认了一起输入性非典型疑似病例。患者女性,约四十岁,三月下旬出差南方洽谈商务,返沪即发热、咳嗽、气促,卫生部发现有传染扩散的情况。”
听到此信息,侯卫东没来由想到哪日的梦境,又想到郭兰在二十四日要到上海,心猛地揪紧了。他等到晏春平离开,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拔通郭兰电话。
郭兰正守在母亲床前,看到侯卫东办公室的来电显示,她心里如有一只小鹿在奔跑,稳了稳心神,拿着手机走出病房。
侯卫东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道:“我记得你是二十四日到上海,是不是?今天得到消息,上海出现了一例非典型性肺炎,你前往上海有危险,能不能改一下行程?”
郭兰没有料到侯卫东根本没有过渡就说这事,道:“改行程,朝后推几天可以,时间长了怎么办?我就是去签协议,来回最多两三天。”
侯卫东总觉得梦境堵在心里难受,道:“小心无大错,最好别到危险的地方,‘非典’来势汹汹,稍有疏忽就有可能酿成大错。你注意多买点板蓝根和白醋,虽然说没有什么大用,但有一定消毒以及清热的作用,最主要是有心理安慰。”
话不温柔,却透着深深的关心,郭兰涌出一阵少有的甜蜜之感,轻声道:“你也要注意,别到人多的地方去,病毒不长眼。”
两人都有无数的话想倾诉,夜深人静之时总想打个电话,发点信息。可是两人都有心结,很难轻易下决心与对方联系。今天打通电话以后,互相倾诉起来,才发觉思念是如此真挚。郭兰恨不得马上就奔到侯卫东身旁,抛开所有的世俗阻碍,与爱人相拥在一起。
在结束通话时,郭兰脱口而道:“卫东,我爱你,一路顺风。”说完这句话,虽然是单独躲在角落里,她还是羞得满脸通红,如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般羞涩,不停地责备自己:“我的意志力怎么如此脆弱,侯卫东打个电话便失去理智,爱情虽然美好,世事现实。”
侯卫东听到中间三个字,如被重锤连续击打,郭兰仿佛依偎在怀里,在耳端吐气如兰。
蒙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距离省委党校的开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新任岭西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侯国栋将在省委党校开班仪式上讲话。进入省委党校的学员都是各地的骨干力量,前途一片光明,没有人愿意迟到,给新任组织部长留下坏印象。
侯卫东将儿女私情丢在一边,左手提手包,右手茶杯,腰板挺直,神情庄重,迈着不慢不快的脚步朝教室走去。沿途遇到不少拿茶杯提手包的学员,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他们几乎和侯卫东一样的表情,威严中有着掩盖不住的意气风发。
省委党校是岭西政治环境中很特殊的一个环节,参加学习的学员是相当级别的官员,对于他来来说,党校既是学习充电的场所,也是社交场所。
从一个班出来,就算是“一起同过窗”。在一起读书时间越长,“同窗”情结越重。毕业以后,大家在全省各地为官,多几个“同窗”,最次可以互通消息互相办事,若是运气好,“同窗”里有人发达了,说不定对仕途还有好处。总而言之,在党校搞搞交际,害处不多,好处不少。侯卫东不能免俗,拿到班级名单后,也是反反复复地研究每个学员的情况,细细地进行评判。
到了上为时时间,全部学员的目光聚焦在教室门。
侯卫东将新任省委组织部的资料在脑中过了一遍:侯国栋,生于广东韶关,现年四十九岁,从公社干部一路升迁到省级官员。
课堂的小声谈论突然停了下来,党校刘校长陪着一位中年人走了进来。中年人约有一米七五,身材壮实得像个石匠,戴着一副无边眼镜,表情文雅又像个教授。坐在台上,一语不发,就是个领导。
党校领导作了简要发言,然后提高声音,道:“下面,大家以热烈的掌声请侯部长作动员报告。”
侯国栋目光缓缓巡视一圈,用带着广东腔的普通话道:“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省委党校2003年春季地厅班开学典礼,这是贯彻落实《岭西省干部教育条例》,开展的一次地厅级干部专题学习班,体现了省委对党校干部教育培训工作的高度重视,以及省委对同志们的希望。”
在场学员都是第一次听到侯国栋的讲话,平心而论,侯国栋的讲话就是一痊省委组织部长的例行讲话,朴实、平稳,没有惊人之语,没有故作姿态。讲话完之后,大家也就将侯国栋的讲话内容忘记,只是认识了这位平实的部长。
侯卫东对新任省委组织部长的印象还不错。在读大学时,学生们喜欢听惊人之语,每次遇到教授发表叛逆讲话,总是特别对青年们的胃口,记得了阵阵掌声与喝彩。如今当了副厅级领导,阅历告诉他,故作惊人语者十有八九不靠谱,真正能成事者往往平实且真实。
下午,课程为“两个务必,”的意义研讨。
课程结束以后,大家陆续走出教室。铁州市委副书记老李与侯卫东并排而行,他是全班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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