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有着淡淡的酒香,百里寒冰一闻就知道那是桂花酿的味道。在这里,只有一个喜欢桂花酿的人……那个人转过身来,果然就是如瑄。
「师母,这么晚了还不睡吗?」如瑄站了起来,倒是不怎么意外。
如瑄喊紫盈师母,他不是说喊不惯吗?
「对月浅酌,你倒是惬意啊!」
顾紫盈背对着,百里寒冰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却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很不一般。
「我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这么难过伤心,却还要一个人默默忍受相思之苦。」
「没有什么人让我伤心。」如瑄表情平静地回答:「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师母不也一样?」
「不,我是因为有人伤了我的心,所以才会睡不着。」顾紫盈在如瑄身边坐了下来,拿起了桌上的酒杯:「酒入愁肠愁更愁,这道理如瑄不明白吗?」
「只是喝酒,没什么愁不愁的。」如瑄笑着:「师母别把如瑄想得那么多愁善感。」
「你别这么笑,你不知道你这么笑起来的时候,和他很像吗?」顾紫盈放下了酒杯:「我不喜欢你这么笑。」
如瑄的笑容不自觉消失了,像是愣在了那里。
顾紫盈侧过了脸,百里寒冰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那种表情很奇怪,也许……是伤心……伤心吗?他的妻子为什么会伤心?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瑄的声音很轻。
「嗯!」顾紫盈点点头:「我懂的。」
「师父他……」
「我知道你紧张他。」顾紫盈笑笑:「你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有什么好慌张的?」
百里寒冰第一次看到如瑄无言以对,只能叹气的样子。
「喝酒啊!」顾紫盈倒了酒,递给了如瑄:「这酒的香气淡而清雅,倒是像你。」
如瑄接了过去,仰头就喝了……看到这里,百里寒冰倒是有点吃惊。如瑄喜欢桂花酿,只是喜欢闻那种味道,如瑄是不喝酒的!
「也不知道这月圆月缺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总是和伤心的事情连在一起?」顾紫盈抬头,远远看着天边。
「因为世事就像月亮盈缺,总是不能时时圆满。」如瑄的脸上有些红晕,应该是喝了酒的关系:「人多多少少都会有遗憾,这时免不了联系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才有此事古难全的感慨。」
「此事古难全……」顾紫盈反复念了几次,面朝他问道:「如瑄,你觉得人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痛苦?」如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拿起酒壶慢慢为自己倒了杯酒:「我想是不知足。其实拥有的已经不少了,却还奢望着更多。」
「你是在说我吗?」顾紫盈木然地看着他:「我知道我贪心,嫁给了寒冰却爱上了你,只是这种事我怎么能够预料得到呢?」
「谁都一样。」如瑄歪着头笑了笑:「是人都会得陇望蜀,对不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念念不忘。」
「如瑄。」顾紫盈问他:「这不是错误对不对?」
「不是。」如瑄喝下了酒,语气有些苦涩地说:「但妳清醒一点可好?我不希望妳因为寂寞而毁了我师父的美好姻缘。」
「你为什么总是说他?」顾紫盈咬了咬牙:「好像在你心里,他比什么都要重要。」
如瑄的酒杯停在了嘴边,低垂的眼中一片黯然。
「那么你心里的那个人呢?」顾紫盈追问着:「她和你师父,到底谁更重要。」
「关妳什么事?」如瑄突然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散发着某种顾紫盈不曾见过的光亮。
「如瑄?」顾紫盈有些被他的样子吓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这是怎么了?要是你不想答,我不问就是。」
如瑄仰头喝下了酒,桂花酿甘甜清冽,他却更希望自己现在喝的是粗烈的烧刀子。放下酒杯的时候,手上一个不稳,杯子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低下头,盯着那些碎片发呆。
「我活着的这十七年里,没有什么能够和他相比。」如瑄喃喃地说:「只要他觉得怎样最好,那就怎样最好,任何人都不能破坏,我也……不行……这么说,妳可觉得满意吗?」
顾紫盈听完只觉得眼前发黑,往前倒了过去。
如瑄没想到她一句话不说就倒过来,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妳没事吧!」
「如瑄……我只是不甘心,所以才一直追问……」顾紫盈闭着眼睛倚在他怀里,声音虚弱地说:「我并没有要伤你的心思。」
如瑄习惯性地按上了她的腕脉。
感觉如瑄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尖剎那之间变得冰凉,顾紫盈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最近这些天一直不舒服吗?」如瑄原本泛红的脸变得惨白。
「有点吧!不过也是像今天这样,转眼就好了。」顾紫盈皱了皱眉:「我这是……
「没什么。」如瑄扶她站稳之后就收回了手:「夜深露重,师母妳要小心身体,还是回房去吧!
「如瑄……」
「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如瑄略微抬高了声音:「妳走吧!」
顾紫盈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回去吧。」如瑄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转过身努力调整着呼吸:「我想一个人待着。」
「那好……我走了……」顾紫盈虽然不太甘愿,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如瑄站在回廊上,不论抬头俯首,眼里都是残缺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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