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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兄算了,都是同寝,吵什么,来,林兄吃蚕豆,这次考不好,下一次咱们再努力就是了。”余子游开口道,表面上倒是官宦家子弟大方的作派。
“好啊。”林延潮知此人口蜜腹剑,但也不想揭破这皮,抓了一把蚕豆,回到了自己的铺上,剥着蚕豆吃了起来。
一旁叶向高盘着膝,摊着书正在读。
林延潮没说什么,继续吃起蚕豆道:“叶兄,恭喜你取了外舍第一了。”
叶向高继续看着书道:“哪里,不及林兄荣辱不惊才是。”
林延潮看了一眼,叶向高语气淡淡的,猜过去有八成是敷衍自己,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就是。
这是一个面子上礼数上不缺,但内心却高傲冷艳的人。等等,荣辱不惊,不是脸皮厚的同义词吗?好啊,这叶向高。
这叶向高平日读书时与陈行贵等几个官宦出身的子弟有交集,但在号舍里却是独来独往。这与林延潮一般,倒是陈文才努力与余子游等人打好关系,已是号舍的人打成一片。
林延潮也是猜得到,对叶向高而言,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这外舍,濂江书院,对他而言不过是过路的小溪小河,驻足看一眼的时间也没有,至于同学之情相较之下也不在乎了,一切都不如自己读书最重要。
林延潮还未高考前,多少何尝不是也有过这样经历,然后到了社会后,又后知后觉地其实还是学校最好混。这以自我为中心,算不算也是中二病啊,算下叶向高年纪,好像是发病年龄了。
林延潮摇了摇头,继续嗑蚕豆。
次日林燎不讲经文,而是合孟子之书,讲如何作八股文,这就是不讲课本了,专讲习题了,教导弟子应试之道。
林燎列举了各种题目,然后讲破题之法。一篇八股文最重破题,一般破题对了,文章也是成了一半了。
林燎又讲如何明破,暗破,正破,反破,顺破,逆破,又解释了什么是破题的忌讳,比如不能骂题,漏题,不可连上,不能犯下,避讳等等。林燎举了几个,不是出于四书五经,但是却很精彩的破题例子。
林延潮最欣赏的一个,题目为‘楼’,破题‘因地之不足,取天之有余’。
最后林燎才结合孟子,朱子集注,列举梁惠王一篇里如何破题的诀窍。
午饭后,林延潮将白日林燎讲的讲义,读了一遍,又将孟子梁惠王篇温习一遍,程朱注释又背了一遍,又练完字帖,最后这才拿了《大题小题文府》读了起来。
当林延潮捧起《四书大题小题文府》,外舍的同窗们,就都在那偷笑。
“这书呆子,真不知他如何进得书院!”
“死读书啊,此人真是丢了大宗师颜面。”
“真是迂腐之辈!”
“有此人在,从此娘亲再也不担心我会垫底了。”
林延潮偶尔也听了一两句,只想说,这些少年人,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有意思吗?
两更天时,林延潮,一不留神就读了一册半,这进度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早早收拾书袋,回号舍睡觉。待见了黄碧友,他对自己冷笑两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第二天又读了一册半,林延潮已是将林燎给自己的四册《大题小题文府》读完
第三天,林延潮拿着和读完的四册书给林燎。
林燎见林延潮来还书,一愣道:“你怎么读得这么快?”
林延潮只能撒谎道:“先生这几日教破题之法,学生就先研习揣摩,每篇范文里的破题之法,之后承题,起讲也略微一观,起股等以后再学。”
林燎也没反对道:“不按部就班,先学如何破题也是可以的,为学一道,主要还是要靠自己的悟性,为师不过将你领进门罢了。”
于是林燎又指点了林延潮破题,再借给林延潮四册书。
下面的日子,也就相当林延潮每日用课余时间,花了十五天,一字不漏看了一部几百万字的小说,可谓丝毫压力也没有,不过时间有点不够用就是,导致林延潮最后三天,每天都读到三更天,一日读两册书。
当然外舍的弟子,也将每日看林延潮背书,当作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料来谈。林延潮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到了月考前的一天,《大题小题文府》里有关,孟子一书的二十六册,林延潮全数看完,于脑海里一字不漏。
终于到了月考当天,林延潮由于前一夜书读得有些迟,故而睡得迟了一些,赶到考场时,已是快要开考了。
见林延潮打着呵欠走进考场,下面的外舍弟子都在偷偷讥笑。
“考试前一日还在想临阵磨枪,昨夜可是背到了三更天吧!”
“今日不知能否提起笔来。”
“此人真是可怜,不知他如此背法,将整本文府背了两成了没有。”
“两成,你莫非以为他是神童啊?以我想来,他能背一成就了不起了。”
“就算背了十分之一又如何,他又不能过目不忘,多半记了前面,就忘了后面,最多再过个几个月,他忘光了,又要重头背起了。”
“真是羞于此人共学,就算将来中了中了进士,与此人同舍,也是颜面无光啊。”
众人一个劲地感慨,不久月考的试题,就发下来了。
这一次是由闽县县学教谕命题,这是官府亲定的官课。
官府每年从藩库拨支经费给濂江书院,也以官课来考核书院学生进展如何,官课自是比书院自己出题的师课更重要。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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