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由地羡慕了起来——众人都笑陆宣将新娘子捧上了天,将来非惧内不可。
袁峥伸手撩开了一点车窗的锦缎帘子,露出一角冬夜寒星。他俯身望了出去,算着日子,心想着年关除夕又要来了。他轻轻地牵起唇角,看天际的星辰缀连成了久安模样。
一时行路毕了,袁峥按了按额角下了车,一沾夜风便将余酒醒透了。大门应时开了,管家仆从毕恭毕敬地出迎,待他上了石阶入了大门便将他前呼后拥住了。
袁峥今夜多吃了几口酒,身心如火,烧去了他不少庄重威严,人也比往日随和些许,只让底下的人们都各自散了,不必跟着,便只身往寝居去。几番穿门过廊后,袁峥推门进了房,径直去了里屋的床前。
床榻上的人蒙头睡着,袁峥坐在床沿,将手覆了上去,慢慢地往上滑。
今夜的袁峥血液里带着一点醺醺然的醉意,他用手指勾住了被角,掀盖头一般地将那被子往下一拉。
月光下,床上昏着一个被扒了外裳的人,而这人袁峥记得,正是平日送药的一名小厮。
半盏茶后,整座昭义侯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整座侯府只要是个人,手中都提着琉璃灯盏,四处呼唤着“少爷”。管家带人在平日里久安爱去的地方找了一大圈,连他的影子都没找着。他年纪大,见多了人情世故,这会儿心中猜出了一点端倪,不过也不敢明说,照旧吆喝着让人刮地皮似地找。府中的青壮小厮也带了几队随从,撒网似地在子夜的大街上寻觅。
而直至天明,仍旧是一无所获。
昭义侯府的正堂里,从里到外跪了垒叠的人,个个都俯身颔首,大祸临头的形容。
最上首的袁峥脸色青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他端然地坐着,双手搭着椅子把手,从指尖到心口都是麻的,痛麻的。
他的手心里死死攥着一张信笺,笺上不过两个字——勿念。
袁峥悲愤得快要呕出一口黑血来——久安跑了,这次是真跑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之后,二话不说就跑了。而自己,是机关算尽,一败涂地。
袁峥苦苦地冷笑了一声,双目哀楚地仿佛下起了寒冬的烟雨。
但凡久安心里对他有一点在意,都不会不辞而别。而今留下只言片语地一走了之,无异于给了他一耳光。袁峥将那“勿念”二字反反复复翻尸倒骨地想了一遍又一遍——他对他的心意,早被熬成了烈酒,一个火星子就能催发出燎原大火,他把心都给出去了,他竟让自己勿念!狼心狗肺都不过如此了。
袁峥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底下的人沉沉地说道:“城中各处接着搜,西北两面的渡口,东南两面的马站,挨个儿查过去。”袁峥的声音慢而沉,“若再无消息,备车马,出城。”
天光尽亮之后,城中多了许多披甲将士,与官府的捕快很不一样,惹得许多百姓驻足瞩目。各路将士全是从建戎宫里挑出来了,个个训练有素,只消两日就将整座殷都翻找了顶朝天,而后回去复命了。
是日入夜后,袁峥带人出了城。
袁峥面无神情坐在马车之内,脑海之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西面的渡口,廿七夜里开了一趟去宣州的船,船都驶出去了,叫一个人喊住了,出了两番的价上得船,且看那人的年纪形容与府上所找之人很是相似。”
宣州之锦城,四通八面,往南就是扬州。
这只船南下,顺风顺水,本是很快的,可沿路还停摆了几处地方,行行停停地到了宣州,已是半月之后。久安傍晚入了锦城,行舟劳顿,便挑了一家最先瞧见的客栈歇了脚。
久安在这家客栈里洗了半月来第一回的热水澡,他简直是将自己搓了一层皮,红红白白地裹了一层热气后,他钻进了被窝里。
久安并无择席的毛病,凭它是哪处的床榻也能倒床就睡,他从傍晚昏昏睡去,睡到半道儿觉得冷,便往外翻了个身,要往身侧温暖的怀里滚,可一滚没碰着胸怀,反而滚到了地上,摔了个透心凉。
久安惊醒,抓着一角被子,揉着屁股慢慢地站了起来。斜眼去看空荡荡的被褥床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而后是睡不着了。他坐回了床,将被褥围裹在了身上,呆呆地去望黑漆漆的窗门,夜深人静,久安孤家寡人,心里乱得很。
翌日,久安出门想雇人马车辆往扬州走,不想年关将近,许多人不做生意,久安寻了半日也没有眉目,正在街上垂头丧气地漫走,却不想迎头便要与一队人马撞上。
马蹄飞奔,被狠狠地勒得老高,久安被马嘶吓得险些跌倒,而为首的一个骑马男子立刻停了身后人马,下了鞍背,看着久安忙声道:“小兄弟,没事儿罢?!”
久安立刻就摇头,心有余悸地只说:“无妨。”
那男子三十大几岁的年纪,圆脸高个儿,听了这话点了点,道:“方才冲撞小兄弟了,没事儿就成。”说完就要上马。
久安看着那男子身后的押送箱车的人马,忽地高声喊道:“这位公子!”
马上的男子笑了一声,“四海之内皆兄弟,什么公子不公子的。”
久安立刻快步跑到马前,急切地问道:“这位大哥,您是走镖的?”
马上男子俯身听了久安的话,当即一点头,“不错,小兄弟可知徽远镖局?”
久安略想了想,立马笑道:“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徽远镖局在江湖上素有“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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