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楼祗大步向门外走去,原本睡着那人长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睛...
楼祗睁开眼,看着桌子上的奏折,大殿内空无一人。身上雪白的长衫,原来...竟不是梦吗?
楼祗不解自己近日为何频频回忆往事,将身上的白衫轻轻折好,“来人,传九歌。”
九歌乃是大虞祝师,楼祗登基后便兴了祝师,祝师,本是能祝物的巫师。
“参见皇上。”九歌不知何时已经在堂下站定,他微微一揖,并不跪拜。
“你可知朕传你何事?”楼祗斜倚龙椅,看着九歌。
“回皇上,九歌不敢妄言。”
“不敢?那你可知你的死期?”
“九歌从不枉测自己的生死。”
“沈丞相的姻缘可能看得出来?”
“九歌不敢说。”
“说!朕恕你无罪。”
楼祗忘记了九歌是何时离开的,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恍然若梦,再次忆起那个白衣公子。如今,楼祗早已不是那个懵懂的小皇帝了,大虞二十七年,二十七年光景,足以让一个人改变。
楼祗又忆起沈清初入朝廷,人人都道沈家家主沈恒毓气宇不凡,人中龙凤,当今圣上三顾沈门才将沈恒毓归为己用。果不其然,沈清孤傲,不与任何人为伍,一心只为当今圣上效劳,一心只想造福大虞百姓。
“恒毓,如今,你可愿入朝为官?”
“恒毓愿一生,为皇上效劳。”
“如何起誓?”
沈清闻言,解下腰间一对玉佩,双手呈了过去,“皇上请看。”
“朕要你这玉佩作甚?”
“这玉佩另有玄机。这一对玉佩本是君臣玉。沈家祖辈传下,大蛮以后,沈家世代不与帝王家效命,祖辈特意打下玉佩,由沈家家主佩戴。若效忠帝王,便将帝王之血与家主之血滴染玉佩之上,算是盟了誓。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效忠一人。”
楼祗听的有些晃神,良久开口问到:“你果真愿意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效忠我一人?”
“臣此后,别无二心。”
楼祗一听,连忙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其中一块玉佩之上,晶莹剔透的玉慢慢由鲜红便为墨色。楼祗大惊,罢了,今生做不成你的爱人,你便与我君臣相称,永远效忠于我。
大虞三年,沈清助楼祗攻打南安国,收下三座城池。
大虞八年,李氏不满世代落于边境,率了十万大军回到大虞,起兵抗议。沈清设计将其一举拿下,大虞兵将,无一死一伤。
大虞十二年,护国将军常立率兵攻打岐乌,屡屡败战,沈清戎装上阵,一场大战整整三月有余,终以拿下岐乌。
大虞十五年,京兆尹氏贪污克扣,沈清联同太原王氏王简使其伏法。
大虞二十年,山匪横行,朝廷寻不到踪迹,沈清用了三日,手刃了大虞毒瘤十九人。
大虞二十三年,南安国重振旗鼓再次发难,沈清仅用十日,将南安国收在大虞麾下。
大虞二十五年,沈清向楼祗请旨,求娶太原温氏嫡女温枝儿。
大虞二十六年,沈清请辞。
如今,大虞二十七年,沈清早已不是沈恒毓,楼祗也不再是楼穹仪。
“来人,摆酒宴,请沈丞相入宫。”
楼祗站起来之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早已没了力气,所立之处,皆像踩在棉花上一般。祝师的话回荡于耳边。
“丞相有帝王之命。”
沈清吗?沈清有帝王之命?好,那便将这江山拱手让与沈恒毓!
“来了?”楼祗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定是难看极了的,所谓强颜欢笑,不过如此罢。
沈清翩翩落座,腰间的一对墨玉随着动作发出阵阵响声,最初,楼祗觉着这声音好听极了,一听到便觉得安心,如今却是格外的刺耳,像讽刺般的,深深击在楼祗内心深处。
“穹仪,过来。”
沈清轻轻摆手,楼祗垂眼,没有动作。
“穹仪,过来。”
沈清便又耐着性子轻声唤楼祗,楼祗脚下有些沉重,缓缓朝沈清走去。
“沈恒毓。”楼祗听着自己沙哑的嗓音,一阵心痛隐隐传来,沈清轻轻挑眉,楼祗便接着道“我问你,这皇位你可想要?”
楼祗静静地等着沈清的回答,心提到嗓子眼,仿佛沈清一句话便可要了他的命一样。
“不要。”
“这大好江山,你竟不想要?”
“大好江山却不敌一人笑颜。”
“可是温枝儿?”
沈清闻言轻轻一笑,不再言语。楼祗低下头去,默默饮酒。酒过三巡,楼祗意识有些不清醒了,心痛却尤存,楼祗将酒桌一掀,“来人!上酒!”
门外无宫人应和,楼祗跌坐于地。“世人都道酒能忘却三千愁丝,为何我不能?”
楼祗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腾空而起,恍惚间,好似还听见沈清那清幽的声音“世人还道,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楼祗喃喃自语,沈清侧耳一听,喃喃的只有三个字,“沈恒毓。”
沈清将楼祗轻放于榻上,楼祗只觉周身一凉,随即又感到一股温热,楼祗不自觉的伸手环住,这人的皮肤极滑,极嫩,极软。
沈清嗤笑,任楼祗的手在他身上摩挲,楼祗向下探去,却觉身边那人一怔,久久没有动作。沈清深呼一口气,微微闭眼,不想楼祗这小子竟依旧不老实。
沈清骤然睁眼,看着楼祗紧闭的双眼,缓缓贴近楼祗一张薄唇。片刻,沈清翻身而起,压在楼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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