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川一个安稳舒适的庇护,然而时至今日斐川是他麾下的诸事总司,领残道邪候的阶职和饷银,半分军功也未作假,桩桩件件全是自己打下的。
若非突然有了这个孩子,他现下已经和斐川成婚,他会带斐川去辽阔的草原纵马逍遥很长一段时日,直到再有战事才会回来,去年成都他同斐川定下婚期时是早有计划的,他甚至都找好了草原的友人帮他们备下营帐,他还想带斐川去挑一匹可以媲美乌骓的良马,带他去自己千里之外的家乡尽兴驰骋。
斐川撑着下巴落下一字,靳嵘轻描淡写的封了他的退路,这已是他这一天里输得第三局,他总是算不过靳嵘的布局,斐川噘着嘴喝光了边上放凉的苦药,他身体见好就不想按时喝药,靳嵘诓他赢一局就可以倒一半,结果他输得毫无脾气,只能乖乖把药喝完。
他们的婚期最终定在了两个月后,请柬是重新写得,他陪着靳嵘一笔一划的写了不少,靳嵘的字刚劲,他的字秀气,光看字就能猜出来是谁娶谁,可斐川的名字却赫然摆在靳嵘前面,占了红柬上的夫位。
唐了写信叫了郑择和杨煜他们去长安,宅子是早早置办下的,靳嵘本想婚事从简,经了那幺多事之后他改了主意要风光大办,喜服皆交由长安的布庄筹备,之前就下过订单的喜服其实早就裁剪好了,只是斐川产后又瘦削了一些,尺码和细节还得重新改动一下。
靳宸远的满月酒只在落星湖边草草摆了一桌,靳嵘敬了唐了和闻徵,感谢他们这段时日的操劳,斐川还披着那身鹤羽天青的披肩,孩子在他身边的摇篮里笑嘻嘻的吐着口水泡,满月的靳宸远瞧上去远比别的婴孩活泼好动,斐川不能沾酒,他舀着靳嵘煮给他的红豆羹小心吹凉,放去儿子唇边逗一下就拿回来自己喝掉。
长安有一堆事情要操办,唐了心知肚明自己这顿酒不白喝,喝完就得拖家带口的给靳嵘继续卖命筹备婚事,他带着笑灌了靳嵘三坛,闻徵摸索着酒杯毫不犹豫的跟上,六坛酒之后靳嵘倒是还没躺下,闻徵因此难得看他顺眼几分。
最后一坛酒是十几年的女儿红,闻徵只有斐川这一个徒弟,早就视若己出他倒是没把斐川当成女孩来养,只是跟着坊间百姓的习俗在后院埋了一坛酒。
斐川少年出谷再未归来,他们师徒之间疏远生疏,他心思不够看不出其中错综繁琐的关系险些将斐川推入火坑,而斐川执拗寡言孤身在外数年也不肯与他讲清原委,他曾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小弟子,好在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的徒弟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选择回来同他求救,不仅消除了数年的隔阂,还让他多了个肉乎乎的小徒孙。
闻徵只是遗憾自己不能看见孩子的模样,他摸过靳宸远好几回,孩子太小根本摸不出五官样子,胳膊和腿脚也都是一节节的肉藕,但他猜想这个孩子应该会继承斐川身上最好的那些东西,而源于靳嵘的坚韧和沉稳也会让他不像斐川那幺固执。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靳嵘和斐川会把这个孩子照顾的很好,极北星宸,天高地远,这个孩子不必经历他两个父亲经历过的那些苦难,从降生伊始他就一定会被万分珍视。
女儿红回味醇香并不辛辣,靳嵘却醉了,斐川放下打扫干净的羹碗拿着袖口给他擦嘴,闻徵舌头不太利索的笑话靳嵘酒量太差,唐了抱起孩子起身离开,他脚步声比以往要大,闻徵跟在他身后不会有半点磕碰。
斐川弯起澄亮的眼眸揉了揉爱人刚毅如斯的面容,靳嵘还是如他们初见时那样英武不凡,战神一样的男人此刻伏在他膝头哼哼唧唧的撅着一张嘴,他哑然失笑继而小心扶起了他的脑袋,他从靳嵘那讨了一个满是酒香的吻,他认得那坛酒,那是他刚到万花谷时闻徵偷偷摸摸去后院树下埋得。
唐了抽空去了一趟长安,斐川本想跟着他去,他能动弹了就闲不住,结果先被闻徵敲了脑门又被靳嵘扛去屋里揍了一顿屁股,他就只能老老实实趴在窗边的软榻上撸着蓬蓬的大尾巴。他又回了闻徵在花海深处的住处,靳宸远在小摇篮里安安稳稳的睡着,幼狐也蜷在摇篮脚边呼噜呼噜的睡着,斐川趴久了有些犯困,靳嵘给他摇着扇子盖好披肩哄着他一会吃过午饭再睡。
唐了是一个人走的,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马车里照例堆着大包小卷的东西,斐川和孩子的东西隔占一半,还有两身斐川嘱咐唐了去买的夏装,是打算给靳嵘的。
车边多出来一个骑马的黑衣青年,单从远处看就能猜出他是和靳嵘一样的行伍之人,骑姿端正,便服单袍,头顶白翎这种搭配玄甲穿的装束倒也不违和,斐川爬起来把窗户开得更大一些仔细去看,骑马的青年眉眼英挺五官清俊,不是燕琛又能是谁。
斜开领口的黑色成衣窄瘦贴身,陈年的旧伤不再狰狞可怖,反倒流露出几分成熟男人的野性,袖口衣摆皆是利落修身的剪裁,斐川认得这套衣服,他曾想给靳嵘买来穿,只可惜靳嵘身形比燕琛要高出一点,肩宽之余背肌也有些夸张,这种紧贴皮肉的衣料会让他看起来不是很协调。
燕琛这身九阙天影穿着倒是正好,辅以头顶那根晃来晃去的白翎,当真是英武之中透着青年人独有的朝气,斐川趴在窗口笑吟吟的冲他招了招手,黑龙一役是燕琛高抬贵手放了他们一马,而事后燕琛给他的那包药还救了他腹里的孩子。
这几个月里燕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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