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积怨已深——她是和嫮宜同一届进来的秀女,一个万千宠爱在一身,一个只能在永巷苦熬日子,还要被打发下去给人暖床,谁知方嫮宜时运到了头,竟触怒了陛下,被贬到这儿来了。
她甫一找茬,也就平素还算心软的尤女官略劝了一句,其他人都是感同身受,恨不能让钟女官再多刺嫮宜一阵,因此都只是若无其事夹着菜,低着头吃饭,无人出来解围。
嫮宜自来了这里起,就已预见到可能的磋磨,如今钟女官不过是言语上锋利了些,她并非是怕与人争论,只是此时还有孩子这件重担在心头,让她根本无心在这些口角小事上争锋,因此只淡淡道:“秋天天气燥,人也容易浮躁,我看今儿的百合甜汤很是润口,女官多用些罢,既然女官觉得对着我没胃口,我便暂时不做陪了。”说完就离了席。
钟女官气得无可不可,但到底还是不敢公然在帐子里闹起来,因此只暂时按耐下去了,愤愤走到一边,自生气去了。
女官们无传召,是根本不能出帐子的,只敞着帐帘,透一透风。因此饭后诸人也暂时无事,长日无聊,都聚在一起做针线,只有嫮宜坐在角落的一张小杌子上,怔怔望着外头,神思不属。
昨夜因药性之故,她整晚都昏昏沉沉,又接二连三有事发生,叫她此时方有空理一理思绪。她莫名其妙进了聂长戈的帐子,若只单凭许兰舟一个,怕是还没有这样大的能力。
后宫中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偷渡到鞅狄的帐子,不超过一掌之数。
而她贴身的侍女竹幽呢,是否在这件事中也有一份,嫮宜不问已知。只是她到底因何背叛,嫮宜却百思不得其解,竹幽是她贴身伺候的人,用这种手段扳倒了她,燕齐光问罪起来,她自己也逃不了干系啊?
嫮宜正在纳闷,又看见外头有个褐衣嬷嬷匆匆过来,对守着门的那个嬷嬷道:“了不得了!你可知道不知道,京里刚传来消息,大公主……因病没了!王昭仪本就是个病弱的,一时没撑住,也就这么跟着去了!”
守门的嬷嬷闻言大惊,不由问:“大公主也有七八岁了罢,好容易养到这么大了,怎么就这么一病没了?”
褐衣嬷嬷摆了摆手,低声道:“哎哟,我的好姐姐,可别提了,宫里头的孩子,再经不起一点波折的,别说七八岁了,再大些的,都有养不大的,要不是是位公主,王昭仪又久病无宠,只怕……只怕还等不到如今病逝呢,毕竟大公主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皇子,那可……”
守门嬷嬷吓得捂住了她的嘴,薄怒道:“老柳你这张嘴!多少年了都是这样!什么都敢往外冒!不要命了!这种话都敢出口?”
褐衣嬷嬷不在意地道:“人人都是这么想,老姐姐,我不过说出来罢了,再说我这个年纪了,又被打发到这个地方,还能有多少日子活呢,不过是过一日算一日,能吃的吃一碗,能说的就说个痛快,眼下又是宫外,再不松快些,等进了宫,又要开始苦熬了。”
又叹道:“可怜大公主,托生到了天家又如何呢,母亲无宠,连带她也常年不出现在陛下跟前,陛下对这个女儿也没几分香火情。听说她们母女没了,陛下也不过是下个旨,让人葬礼从厚罢了。要我说,还不如投生在小户人家,至少能得享天伦!”
守门嬷嬷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主子们的事儿,那轮得到咱们多嘴,宫中千奇百怪的事儿多了去了,这不昨儿晚上还来了一个!”说着冲帐子里边一努嘴,见另一个轮班守着的嬷嬷已吃完饭过来,就拉着褐衣嬷嬷去用早膳了。
嫮宜静静听着,手摸上小腹,沉思不语。
第七十八章
千载难逢时机巧遇
一朝胆大心血来潮
这帐中辰光实在难熬,嫮宜觉得已过了无数寒暑,也不过是白白虚度了一个上午罢了。
其余几个女官聚在一起做了半日针线,见午膳的时间快到了,也纷纷收好了手中的绣件,免得待会儿被油污了。
只是等了好长时间,外头突然熙熙攘攘的,嘈杂声音模糊传来,诸人都好奇得很,只是不敢出去。
等到了午正四刻,离平时用膳的时间已过了三刻钟了,都无人送膳食过来,众女官不由纷纷变了颜色,在一起低声抱怨:“外头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膳房只怕又把咱们这给忘了!”
有个女官叹了口气:“咱们又是什么牌面儿上的人呢,奉承这边,又讨不着什么好处,那群富贵眼势利心的奴才们自然怠慢!”
正在一处发牢骚,忽然听到外头马蹄急行而来,有人在马上再三高呼:“出来!帐中所有人等!一概出来!西北角上膳房走水,此时火势凶险,所有人等立即出来,往南边水源处走!”
听到走水的消息,帐中所有人都吓得花容失色,不由一个个夺门而出,嫮宜跟着出来了,果然见西北角火光冲天,黑烟弥漫,一干人等在那边拼命遏制火势,但秋天物燥,草原上水流细缓,草木干枯,又是膳房走的水,里头可燃之物颇多,平日里充足的柴草粮米,此时都成了助火之物,又有南风卷来,此刻火势不但未歇,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个时辰本身就是膳房准备午膳的时候,只怕走水之时,尚还有许多人在里头支应,一朝火起,连逃出去也来不及,里头惨叫呼救之声,甚至都隐约传到这边来。
女官们的帐子在平溪围场西南方,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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