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口水。
“就我们俩。”方子璞肯定地点头,继而从桌上拿起一本开始阅览起来。
周锦岚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也只好坐下来,学着方子璞的样子开始看。
其实并不是什么重要书册,但据方子璞说,都是些誊抄的前朝孤本,唯恐有错漏之处,所以必须在入库前逐字逐句核对清楚。如此大的工作量,想来也不是两个人一晚上就能完成的,周锦岚在疑惑方子璞用意的同时也感到头疼欲裂。现在的他明明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他不想成亲。皇帝这一桩乱点鸳鸯谱无疑是在“逼婚”。先不说他现在无父无母无财无势,就说那户部侍郎文韬宗,他究竟是看上自己哪点,要这么巴巴地将女儿嫁给他?
周锦岚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这要是放在半年前,自己还是周相家三公子的时候,他可以理解那文大人攀高枝儿的心态。但现在,这“高枝儿”明显是他们文家啊…
“你在想什么?”方子璞冷不防的发问,拉回了周锦岚的思绪。
周锦岚连忙低头看书:“没什么…”
“亲事定的什么时候?”
“据说是…下月初八。”
“据说…?你自己的亲事自己倒不关心。”方子璞翻过一页书,淡淡地道。
“我本来就不认识那文家小姐,有什么可操心的?”
“你不认识别人,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招惹你。”
“这话什么意思?”周锦岚抬头看他。
“文韬宗当年是靠着你父亲的提拔才从翰林院调往户部的。”方子璞放下手中的书册,回看他。
周锦岚皱眉:“那他…?”
“放心,和你父亲没什么过多的牵扯,”小书生将目光移向别处,“不然现在也不会好好的立在那儿了。”
“你究竟还懂得多少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儿?”
“很多…”
周锦岚摇头苦笑:“我倒真是小看了你。你现在究竟算什么?翰林院的方大人,还是皇帝的心腹?”
“我什么都不算。”方子璞低头,又一次埋在了书册中。
那一夜,方周二位大人在翰林院挑灯夜读了整整一晚。第二日谁都没有回家,接着做起白天的工作。
偌大翰林院里依旧时不时地找不到方子璞。据人说,那是到乾清宫去了。以往老相爷还在的时候,皇帝就隔三差五的找由头宣他进宫。更别说现在朝中佞臣党羽已除,方子璞就更是成了圣驾面前独一无二的宠臣。
“饶是这样,也没见升他的官。”周锦岚问同僚。
“你不懂,”那位同僚摇头晃脑道,“这就好比皇帝跟前儿的都察院。权力虽大,官职却低得离谱。方子璞现在随侍圣驾,炙手可热,自然是不能给予其他厚待。不然,那还不成了当年的周——”话说到这里,连忙捂了自个儿的嘴。
周锦岚尴尬地笑笑,回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傍晚快要散衙的时候,方子璞回了。
“周大人,你留一下。”说完这句话,方子璞走回了自己书房。
身旁正收拾几案的同僚咂咂嘴:“看来你们这梁子结得不浅啊…自求多福吧。”说罢,拍了拍周锦岚的肩,打道回府。
周锦岚微微叹气。
今日的任务还是审查书册,不同的是,堆在桌上的书籍似乎又增多了。
一连好几日,每天散衙的时候,周锦岚就会被方子璞留下做工。初春时节的夜晚乍暖还寒,二人就守着屋里唯一的一盆炉火取暖。偶尔周锦岚看累了,抬起头来伸伸手脚,就看见暗暗的光晕照着小书生的眉眼,除了身上青色的官服,竟与半年前那日雨檐下的别无二致。周锦岚害怕自己陷进去,慌忙中,打翻了手边的砚台。
小书生偏头看见,随手拿了宣纸去沾擦,道:“还是那么马虎。”
周锦岚就尴尬地笑:“本性难移嘛…”
“本性难移,那心呢?”方子璞没看他,依旧擦着桌子。
“心…心只有受伤的余地,却从不会转移。”周锦岚道,“任何感情皆如此。”
“是啊,”方子璞停下手中的动作,“心只有受伤的余地…但却不知一颗心,共能承受多少伤?”
周锦岚心间烦闷,他不想进行这个话题,匆忙又拿了一本书,翻开第一页看起来:
“爱多深便能受多深吧。”
方子璞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跟你父亲真像…”
“我们兄弟三个,我是最像他的。”第一页没看完,周锦岚又翻过一页。
“我不是指的相貌,是心性儿…”方子璞淡淡地道,“他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爱多深便能付出多深。如果我不能付出许多,只能说明那人在我心里还不够重。”
“父亲说的对。”
“但是我觉得,付出不应是盲目的,要看你付出的东西,都用来做了些什么。”
周锦岚蓦地停下了扫视书本的目光。
“爱一个人不是牺牲自己去纵容,而是救赎。”方子璞将手伸了过来,轻轻附在周锦岚的手背上,“所以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胸中似有一团火在烧,眼眶中又有亮晶晶的东西开始打转。周锦岚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半年来,二人僵持着在原地打转,受过伤,也被对方伤过。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彼此求一句真心的“喜欢”。小书生执拗,许是还解不开愧疚的心结,许是还碍着自己在牢里所给予他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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