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捅,看能不能止痛的地步。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再赶路颠簸的。
忽有一天,戚一斐的气色上午刚刚有所缓解,下午就陷入了昏迷,彻底不省人事。
这吓坏了戚家一众忠仆,在六神无主之下,只能选择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雍畿。至少、至少也要让从小就没受过罪的孙少爷,死的舒服些,死在他华丽富贵的郡王府里,死在高床软枕之上,反正要比客死异乡,变成一个孤魂野鬼的好。
不是他们咒戚一斐,但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戚一斐怎么看都像是在回光返照之后,就要撒手人寰了。
从小就贴身照顾戚一斐的几个婢女,一双杏眼已经哭肿如桃子。她们一边在马车上侍奉,一边默默对神佛祈祷:“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要到家了。”
这就是戚一斐的车队一路疾奔的原因。
就在车队拐入正街,快要走到阅江楼下时,戚一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先是如墨蝶一样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再是耳边开始充斥婢女的啼哭,与亲卫纵马的嘶鸣。脑袋里嗡嗡作响的声音并没有彻底缓解,但他还是坚持开口,用干涩的仿佛被什么拉过的嗓子道:“停!”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随着“吁——”的一声马叫长鸣,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把人甩出去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静街警示的锣声,也随之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敢再动。
戚一斐没问他们在哪儿,也没问现在什么情况,他之前虽一直闭着眼,却已能慢慢接收外面的信息。他也知道了婢女们救主心切,做出了什么荒唐事。
“闹市纵马,按律可斩!”
大启法律严苛,刑罚细密。戚一斐并不是说来吓唬人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叙述一件事。
“你们是想让御史参死我吗?!”
“但、但是……”婢女里胆子最大的佳客,鼓起勇气回禀,“公子病重,事有轻重缓急,赵大人说,说会没事的。”
戚一斐以手抚膺,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自他年幼被破格封王之后,看上去风光无限,实则危机四伏。不知道有多少看不惯这事的老家伙,在等着抓戚家的小辫子。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两年前,只因他阿姊嫁给了司徒家的少将军,就有人以“文武勾结,不得不防”为名上本参奏,雪花一样的折子被递到了御前。
两年后,再来个他纵马伤人,罔顾王法的消息。那些人可不得集体高潮,高兴疯了?
戚家婢女从小训练有素,忠实可靠,一般情况下,断然是做不出这种昏了头的决定的。只能是有人下了武断的命令。
“把赵阿丑给我叫过来!”
赵阿丑是戚一斐当初离京时,戚贵妃以担忧他们姐弟安全的名义,送过来的。这赵阿丑武艺确实高强,却因为习惯了戚贵妃平素唯我独尊的行事,总是张扬又不考虑后果。惹不得,动不得,又生怕对方给自己添麻烦,一路上,戚一斐就只能把赵阿丑当一尊菩萨给供起来。
他千防万防,小心谨慎了两年,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给了对方舞台,捅出了篓子。
赵阿丑被叫来的时候,戚一斐已经挣扎着起了身。
在初秋还不算特别寒凉的天气里,他就披上了一件狐裘,软弱无骨的虚虚依靠着车门,坐在了车辕上。一张本就金尊玉贵的脸,被一圈火红的毛领,衬的更加贵气,每一句诘问都掷地有声:
“赵阿丑,你就是这般目无法纪的吗?”
“你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害死我吗?!”
“郡王爷,奴婢冤枉啊!”
是的,赵阿丑是个武力高强、但自称奴婢的……太监。
“郡王爷昏迷不醒,奴婢心急如焚,只想尽快回京救治,”赵阿丑狡辩,“我们特意选了没什么人的清晨入城,一路敲锣静街,是不会有太大冲撞的。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有什么,佳客几位姑娘细心,也已经准备好了补偿。”
就缀在车队之后,有着同属于戚家的一辆青色小车,它们会挨个给受到车队所累的临街商铺、过路行人赔礼道歉。
每人一包印着戚字徽章的油纸,倒也没包什么,不过一些铜钱,几块边疆小食,还有一语道谢祝福。大启民风淳朴,雍畿又是天子脚下,出门难免会遇到几个嚣张霸道的天潢贵胄,不要说这种给补偿的方式了,遇到那种不给补偿但会静街的,普通人就已经足够感恩戴德。
如今因为戚一斐停车训仆,渐渐围上来的路人,也纷纷点头,交口称赞,表示他们很满足。
但路人可以满足,戚一斐却不能真就以为这样便没事了。
如今的雍畿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雍畿了。
就在戚一斐还没恢复记忆之前,他才收到祖父的提点。皇帝中风,贵妃仙逝,众皇子蠢蠢欲动,京城的局势波谲云诡。戚家是众人眼中铁杆的二皇子派,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成为他人攻歼的手段。行差踏错,如履薄冰。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戚一斐喃喃自语,贵妃已逝,她的旧人就变得更加棘手。尊不得,贬不行,处置的尺度很难把握。
“奴婢自知这样于法不合,却也是一心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啊。”赵阿丑很清楚贵妃仙逝后,他就什么都不是了,这才迫切的讨好着戚一斐,想要重新给自己找一根大腿抱。可惜,他拍马的本事不够,拍到了马蹄子上。
戚一斐还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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