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我呜咽着,一口咬下,牙齿没入掌侧软肉,他闷哼一声,手掌微松。
林展急急忙忙过来,揽住我的肩膀,顺势蒙住我,他说,小然有些不舒服,我……我先带他出去。
我被拖到房间外,我僵硬着耿着头,我让林展把我放开,林展犹豫着问我,小然,你还好吗?
我摇头,我说,不好。
我觉得自己像是坏了,我开始哭,林展手足无措,他用手揩去我脸上的眼泪,可眼泪是不停歇的,我哭到喘不过气来,心里只有狠狠地恼怒和对自己的厌恶。
便在这时,肩膀被拦住,佛手柑沁入鼻尖,抱着我的手那么沉那么重,似乎要把我揉碎,他对我说,赵珏没听出来,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立然,别害怕,别再害怕了。
是林朝堂,还是林朝堂,是他,是他来了。
我像是捞到了浮板,我在冰川的冷流里不在下沉,我抓着他的胳膊,紧紧的揪着,缩在林朝堂怀里闷声大哭,而林展则在旁静静看着。
我知道这不公平,可我顾及不了这些,我被眼泪给淹没了,被自己的反感给吞噬了。
如果,我当时再厚颜无耻一些,也许……
我会对他说,有你在,我才会不害怕。
所以,求你别离开我,待在我身边。
可我不敢,我是卑微懦弱的徐立然,我不敢的。
第58章
就很多事情,都在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该怎么形容,好像是都在失控。
林朝堂是在当天暮霞时离开的,他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处理,他独自离开,把林展和医疗团队留在了这里。
我看着他登上直升飞机,螺旋桨快速旋转,掀起了零星的草皮木屑,空气里卷着旋,我站在底下,看他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收回了视线,林展对我说,大哥走之前,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我一愣,低着声音对他说,我没事。
自我向李老师发了一通火之后,支教队的人见到我都会言辞闪烁。
我知道,我那样做是不对的,李老师是长辈,是师长,就算有过错,我也该去尊重他理解他,而不是说出那番诛心的话,让他难受。
但我却是办不到。
这几日,林展陪我一同照看赵珏,他和赵珏的关系就像是被破冰船铲开的南极冰川,冰层一寸寸裂开,冷到谷底的川水缓缓淌下,坚固不可摧的棱角冰面总算是破开了些许,可供人吸一段冰冷空气了。
只是虽如此,他依旧是挺奇怪的,同赵珏聊天,故意提一些旁人听不懂的知识点,或者炫耀自己曾经得过什么大奖,拿到过什么成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我满心的无奈,觉得让他留下来,真的是个错误决定。
比来比去,赵珏倒是不恼的,我觉得他压根就不想理睬林展,偶尔敷衍两句,就闭上了眼。
之后一日,林展喋喋不休时,赵珏突然开口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一愣,随即看向林展,林展话锋一转,说道,你急什么?在这边先养几天,你的腿还不能动的。
赵珏皱皱眉,他看向我,声音有些哑,他说,我觉得不太对劲,我以前也骨折过,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我完全用不上力气,左腿好像失去了知觉一样。
我呼吸一滞,忍着心里的虚意,我吞咽唾沫,欺骗他,我说道,医生说这次比较严重些,所以会慢一些。
那还会好吗?
赵珏问我。
我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衣角,林展把手伸过来,我一把攥紧,我对赵珏说,会好的。
赵珏没动,便是那样安静的看着我,沉沉的注视着我。
我很忐忑,下唇绷紧,连呼吸都要窒住了,我被他打量着,数秒之后,他沉了回去,缓缓没入无波澜的湖水里。
他朝我笑了笑,他说,那就好。
唐果他们是在三天后离开,因为这一次事故,大家心里都有些后怕,临走之前来说了些话,又说等回了市内再联系。
等他们一行人走了后,我们在灰洲岛又呆了一星期,便也动身回市内。
回去后,赵珏由市内最大的医院接手,医院请来了国内有名的骨科专家为他会诊,而他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故,他的家人也都纷纷来到了医院里。
我看到赵珏的父母,便不敢上前,觉得自己像个阴沟里的老鼠,害了他们的儿子。
我躲在墙边,看着赵珏父母同几个医生攀谈,又见护士进进出出,觉得心里堵得慌。
赵珏能那么快接受到最好的治疗都是林朝堂安排的,我想到林朝堂之前对我说,不要害怕,有他在。
他从来都不会食言,他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就算我伤害了他,他依旧不曾弃下我。
我的心在胸腔里颠来倒去,被我压抑着,又自主膨胀着,想要跳出来谋些什么,想要去撕开那层屏障,想要去……想要去得到更多。
我的确是忍耐不住了,那种抓心挠肺的焦虑让我失措,我找到林展,和他说,想要见见林朝堂。
林展挠了挠头,他有些难办,他看着我,对我说,大哥他去意大利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见林朝堂,只是心里有那么个一闪而过的想法,磋磨着催促着我的思绪。
这让一切都变得失控,就在我隐约要抓不住时,还是现实枷锁更为坚固。
林朝堂不在国内,我听到这句话,竟是狠狠松了口气。
没出错,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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