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斟酌了一会儿语句:“不,他们搬家了,哈利。他们已经不在女贞路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搬家的?”
“已经搬走好多年啦,”他似乎在回忆,“现在那间屋子租给别人了。你是想去看一看吗?”
“不,不是……”我摇摇头,不知为何,我想起了另一个屋子,宽阔、阴暗,摆满了许多华而不实的装饰品,许多人来往穿梭、熙熙攘攘……
那只是掠过脑海的一道浮影,我甚至看不清那些装饰品的具体形状,无法辨认那些人的面容,他们的话语也如此含混不清。我站在纷乱的记忆面前,像是立于飞速掠过的地铁,所有的光怪陆离都成了晃动的色块。
一种极致的悲伤击中了我,像是彗星陨落。我蓦然揪紧了胸口的衣服,我向韦斯莱先生匆匆道别后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种几乎将我淹没的沉痛感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我不知道这种窒息感来自哪一个时空、哪一个自己,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旋转着就要飞出颅脑。
我想哭,于是我哭了。这是我第一次毫无缘由地哭泣。
我想抓住一些什么,此时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确实失去了一些东西——我拼了命也要握住的东西。悲伤像是滚烫的烙铁在我的胸腔游动,我弯下腰,我的喉咙中发出了一种类似于野兽的低嚎。
无数恐惧、憾恨、绝望融合成的悲伤。我曾失掉了无数组成我的肋骨,因而脱胎换骨,却再也回不去。
我拿出日记本记下了这一切。然后我将笔扔进了床头柜里,重重倒在床上。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手机。我用力地拨通了它。
“嘟,嘟,嘟……滴……喂?”
我张了张口正要说话,一张围幔飘到了我的面前。我看见一个人影斜着向下坠落,在幽蓝的光芒中微笑着穿过了它。
“不——”
“波特?你怎么了?”
“不,不是的——他没有死,小天狼星他没有死!不是——”
“冷静一点,波特!你在哪儿?”
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了地上,我的手仍维持着抬起的姿势。我呆呆地坐在床铺上,用力地按住了自己的大脑。
我想起那间屋子是哪儿了,那是小天狼星的家。而小天狼星是我的教父,一个愿意在我的霍格莫德申请表上签字的亲人。
我的脑中浮现了更多的画面,我看见他坐在巴克比克的背上说我不愧是詹姆的儿子,他交给我一面窥镜让我提防斯内普,他在宅子里朝我爽朗地笑,他的头在休息室的壁炉中浮现……
可他死了。他微笑着的身影穿过了那道死亡的围幔,他死了。
再怎样呼唤也抓不住的恨贯穿了我的心脏,我哭着被拖离,我恼怒地朝邓布利多大吼大叫,我不得不去相信再也没有人会变成一只狼狗逗我开心,再也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我不停地用手去擦自己的眼泪,我浑身颤抖,难以控制,几乎停不下来。我倒在了被褥中,用柔软的被子盖住自己。
我还要再失去多少,我还要再失去多少?还有多少东西是我忘记的,而当我终于记起时却发现无可挽回?我还忘记了多少重要的人、多少无畏的牺牲?
我失去了控制。我是说,我记不清那时候的感觉了,但一定很可怕。我的脑中有东西在横冲直撞,我难以承受这种折磨,所以我到处砸东西——当我清醒过来时,我被韦斯莱夫人紧紧抱在怀里,韦斯莱先生站在一边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了,孩子,没事了……没事了……”她不停地这样说着,用力地将我按在她的怀里。一个二十四岁的男人被这样抱着确实非常奇怪,我明白我又做错事了,我不该这样。我一直在给别人带来麻烦。
他们安抚了我很久才离开,韦斯莱夫人提出要好好陪我,被我坚定地拒绝了。
我趴在桌子上写日记,把痛苦的事情重新写一遍使它变得更加折磨人了,我的眼泪滴在纸页上化开了。
我还没写完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循着声源找了一会儿,在床底发现了它。我接通了。
“喂?”
“是哈利·波特吗?”
“是我,怎么了?”
“你怎么样了?能不能告诉我,我真的——刚才你的话——”
“抱歉,我没事,”我吸了吸鼻子,“真的。”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能出来一下吗?”
“不必了,我——我不想出来,外面风很大。”
“波特,我现在就在后院后门门口。”
“我说了我不想去,你没听懂吗?”我忽然提高了音量,这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想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胡乱发脾气的混蛋,然后愤然挂断电话。
“波特,如果你希望你的情况变好一些,那么最好还是出来见我一面。”他说道。
一听到这句话我就挂断了电话,坐在桌子前生闷气。
哦,他根本不懂我有多痛苦,他只是把这些当成他的一个实验,一个能拿来换取名誉的实验材料,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要逼我重新回忆这些痛苦的事情,他不知道我光是把它们写下来就费了多大的努力吗?
我愤怒一会儿后又陷入了极度的自厌。我知道我有多过分,我确实非常不礼貌,也总是迁怒他人。我在给所有想帮助我的人添乱,我真是无药可救。
我又不知所措起来。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给德拉科道个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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