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
“难为冯妈妈了。”
“西园在我车上。”
“千里送君行。”
“死乞白赖!”
陈森笑得仙翁一样:“喔嚯,普天之下能得沐昀阁主殷勤送一程的,恐也数不出一只手!”
凌觉目光微微偏过来,仍是冷冷清清的面容:“是他死乞白赖求我来此江湖救急!”
陈森有些意外:“凌家不管闲事了?”
凌觉反问:“你这是闲事?”
“不能算公事。”
“也不是江湖事。”
“所以不想管?”
“不想!”
“为何又管了?”
“我管了吗?”凌觉伸手把茶杯盖翻转了过来,落落起身,抱拳一拱,“江湖的急凌某救完了,告辞!”
陈森亦起身,却非相送,转而将人拦一拦:“当主留步!”
凌觉站下,眉眼相询。
陈森垂在身侧的手臂不为人查地抖了下,举到凌觉跟前提一提袖口,辛星依稀觉得他手里扣住枚物什,正好包在掌内难窥真容,只有凌觉一人看得清楚。
可是他面上的神情依旧纹丝未动,只将话语放下:“你的意思还是李二郎的意思?”
陈森笑呵呵把手缩回袖里,虚虚实实:“我俩哪敢有什么意思?”
凌觉略一沉吟,还问:“高将军知道你有这道令么?”
陈森摇摇头。
“李二郎知道你用这道令么?”
陈森还摇摇头。
“所以是他的意思?”
陈森不置可否,只是笑。
“哼!”凌觉忽自嘲地笑一下,“这笔账总要还的!”
陈森则安慰似的说一句:“一丁点儿利息罢了!”
凌觉半挑眉,眸色里升起几许怒火。
意外,李爵醒转后听说赶来援手的人是凌觉,不说谢倒也罢,竟自从床上弹起来破口大骂,非让将凌觉轰走。结果骂不到三句,自己先气喷一口老血,直接栽地上去了。
陈森和田力七手八脚给他抱起来放回床里救醒了,脑筋子转清楚想起凌觉,接着又骂,说就算立即死了也不需得他姓凌的来救。说完一口气堵在半道上,当真又死过去一回。
再救醒,老主簿索性双手合十朝他拜,求他:“祖宗嗳,你说一句谁还能不依着?可别跟自己个儿过不去。老朽一把年纪,要眼睁睁送走年少的,倒不如让我先蹬个腿儿吧!”
李爵也实在闹不动了,消消停停躺着跟自己生气。直气得满目哀色万念俱灰,把个魂丢了。
辛星躲在门外头,光探个脑袋往里窥瞧,一脸心有余悸。她袖口尚沾着药汁,那是李爵初醒时一怒掀翻了碗泼上去的。平日里跟县衙众人面前藏巧,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少女,真碰上疯野起来的李爵登时便傻了眼,下意识想躲。躲出门却还好奇,跑到前头偏厅张望一下犹自淡定吃茶的凌觉,又跑回来觑觑这屋里的情形,一时间八卦心起。
她把田力招出来窃声问:“咱师爷跟凌当主是老相识啊?”
田力也有些心力交瘁,疲惫地点点头。
“结梁子了?”
田力瘪瘪嘴,状似也无头绪。
“陈老知晓来龙去脉?”
田力瞪起眼:“忙你的去,甭瞎打听!”
辛星皱了皱鼻子:“我是想问,外头那位怎么办?真让人走啊?”
田力不说话,很是犯难。
辛星忸怩着:“先前硬挽留人家,如今却叫赶走,这变脸翻书的恶人我不做。要说你跟陈老说去!”
田力也不愿意去。私心里他同陈森一样,很想借江湖上一把力将眼前的水搅浑,越浑他们才越能放开手脚。只是李爵的态度颇为蹊跷,恐怕一时半会儿安抚不下,总是僵持。
心思转了一半,蓦觉袖子扯动,回过神来就见辛星朝他身后直努嘴,扭头一看,竟是凌觉不知何时立在了檐下。田力面色一诧,拿眼色询问辛星。
小妮子领会,也是紧张地摇摇头,意思她同样不曾察觉那人的到来。
两人不由各自倒吸口凉气。
未套,凌觉先开了腔:“借过!”
辛星立即让开了路。田力则未动,犹豫着:“先生伤势……”
凌觉不待他说完,径自道:“我有分寸!”言罢越过田力,走进屋内。
其时,陈森还在絮絮叨叨地哄李爵,无非是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清冷:“我以为你公私分明!”
床内的李爵猛地打个激灵,当即坐起身,一指门外:“滚!”
凌觉负手行至床前,居高临下:“起来!”
李爵果然下床与他面对面相抗,唇齿间再喷一声:“滚——”
凌觉眉眼冷然:“打赢了我,你才有说话的份儿。”
李爵攥拳。
“才有资格去做完这件事!”
拳到半路顿了顿,不甘地放下来,就是忿忿地瞪着对方。
凌觉则自袖袋中摸出一只小葫芦递过来,李爵不接,他便放在了床沿上。
“养好伤,你的事谁爱管谁管;伤没好,他的面子我不看也看。做完了这件事,死活你随意!”
说完转身往外走。
李爵抄起葫芦照他后脑丢过去,还凶:“你管好姓冯的吧!”
凌觉停下脚步,没有回身:“西园能管好自己。”
“管个屁!他去了,你来了,你们合起伙来耍我这么多年,没完呐?”
凌觉侧过身来,眼神中有些古怪的恨意:“我们是谁?”
李爵手指头戳着他,张嘴没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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