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时候闻厉康正在待客区泡茶。
闻歌也没说话,径直走到了闻厉康对面坐下。
“今年过年待多久?”闻厉康一边开口一边将泡好的茶放到闻歌面前。
“到年初六。”闻歌抬起茶杯把茶喝了。
“好,好。”闻厉康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闻厉康才犹豫着开口:“你年纪也到了,差不多就定下来吧,你妈也能放心了。有合适的人了吗?”
闻歌看向闻厉康。
闻厉康年轻时候雷厉风行,到中年之后也很有风度,但这几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两鬓添了不少白发。
闻歌想了想,回答了他:“有。”
闻厉康给闻歌加上茶:“多久了?“
“认识一年多。”闻歌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是男人。”
闻厉康手上的茶壶应声落地,砸在地面上四分五裂开来,热水洒了出来,冒出白烟。
闻歌条件发射的抓起闻厉康的手检查有没有烫伤。
闻鞅正在客厅,听见动静迅速推门进来:“怎么了?”
“没事,”闻厉康摇摇头,看着一片狼藉,“让阿姨进来打扫吧,我自己待一会儿,你们都早点睡。”
闻歌听见这话便率先站了起来,走回了自己房间。
闻鞅看着闻厉康的背影,也无奈的转身去厨房叫阿姨了。
回到房间闻歌躺在床上给严澈发了个微信,严澈没回,估计在忙。闻歌拿着手机看着天花板发呆,突然回想起小时候他想要一个变形金刚的遥控小汽车,闻厉康背着他妈偷偷买给他的事。
其实在闻鞅和他那倒霉的妈出现在闻歌生活之前,闻厉康一直是别的小朋友羡慕的好爸爸。
就算……就算后来闻鞅他妈过世,闻鞅的存在终于出现在闻歌和他妈妈视线里之后,闻厉康对闻歌也依然是无可厚非的。
但遗憾的是他将慈父两个字书写得淋漓尽致,却没能做个好丈夫。而对十五岁那年的闻歌来说,在他妈突然狂躁发作拿着剪刀□□闻歌肚子里的时候,闻歌打给闻厉康的求救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开始,闻厉康以前对他种种溺爱,似乎都被那一通电话消磨了。
这么多年,闻歌早就原谅了妈妈,那个女人在刺伤自己儿子后坚决地割断了自己的动脉,从此天人永隔。闻歌猝不及防被伤,打给闻厉康之后咬紧牙关拨了急救电话,终归捡回一条命。
他其实也说不上怪他妈,比起来更多的是同情。一个学舞蹈出身的女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浪漫的细胞,爱情就是她赖以生存的氧气。然而幻想破灭的猝不及防,这样一个女人在发现自己丈夫有个多年前的初恋情人,还有个比自己儿子还大的儿子是什么心情?
崩溃,抑郁,神经质,狂躁,然后自我毁灭。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严澈倒是回复了,挺晚的,说是和大伯聊天一直到很晚,没看手机,问他有急事吗。
闻歌发了条语音过去,说没有,只是问问。
这次很快就回了,说自己正在去县城的路上,今天准备去采买些年货。
闻歌回了路上小心,便把手机放到一边起床了。
阿姨已经把早餐做好放在餐桌上了,闻厉康喜欢吃传统的中餐,豆浆油条,或者面条包子粥一类的,但闻歌的妈妈早年在国外留学多年,习惯了咖啡黄油面包,所以闻家的早餐一直都是中西都有的。
难得这么多年习惯还维持着,桌上有煮好的咖啡,面包,煎蛋,草莓酱,还有油条,豆浆。
闻鞅似乎已经出门了,闻厉康坐在餐桌面前,不伦不类的喝着咖啡,面前的盘子放着半根油条。
闻歌在闻厉康对面坐了下来,用刀叉慢慢切着面前的煎蛋。
严澈做煎蛋也很有一手,外焦里嫩,火候掌握的很好,还可以根据闻歌想要的口味调整,全熟的,一面的,流心的,据他说是大一时候在早餐店打过工的成果。
闻歌吃着蛋,脑子在神游,直到闻厉康出声叫他回魂。
“嗯?”闻歌看向对面的闻厉康。
“你的事情,我想过了。”闻厉康又喝了口咖啡,低头看了眼咖啡杯,又看向闻歌的眼睛,“我昨晚一夜没睡,闭上眼睛就想起你那时候在重症监护室的样子……”
那时候保姆买菜回来,看见血肉模糊场景吓得不知所措,好在闻歌昏迷前自己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来了,闻歌的妈妈还没到医院在路上人就没了。好在闻歌求生意志顽强,在手术室抢救了八个小时,又进了重症监护室,挺了过来。而此时闻厉康和闻鞅不知所踪。
直到第二天上午医院的人才联系上了闻厉康,闻厉康和闻鞅连忙从国外赶了回来。
闻鞅那个妈,一生没出过国门,却极富想象力和浪漫细胞。死前唯一的愿望是去希腊看看爱琴海,把骨灰留在那里。
于是闻厉康和闻鞅遵从她的遗愿去了。
非常的狗血淋漓。
闻歌一言不发,闻厉康又继续说了下去:“不管有多少理由,都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些年你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我想现在我就算如何强硬的反对,你也是不会在乎的。”
“我再怎么反对,也只会让你反感,把你越推越远罢了。所以我想……只要你过得好,我的意见也不重要了。”
闻厉康喝了自己杯中最后一口咖啡:“无论如何,你只要好好的,我就满足了,其他都是小事……”
闻歌点头示意,表示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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