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他来的第三日了。回魂路上的时间与现实并不匹配,且过阴后,炼丹还耽误了一段时间,谢沚难免有些焦急。生魂离体若七日不还,必定有损。或少记忆,或短心智,重者便像沈抟上次一样,不说不动,沉睡不醒。
谢沚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若于安魂一道,他自问恐怕不如沈抟。不知道能不能帮他二人度过这一关。
几日过去,对范洄一开始的气愤早已消散,只余了烦恼与心怜不忍。
万迟金枷,相传是地府第二代阎君所创,非金非石,只是一股金气,可藏在修真鬼仙的鬼脉里。
传到谢沚时,到底这金枷为何所创,本做何用,恐怕就连最为久长的孟婆也说不清了。
阎君以下,四位判官,四位阴司。也是文武各半的意思。范洄历来只管拘查恶鬼,无论如何难缠霸道的鬼魂,只要范洄到,必定锁住拘回,无一遗漏。是以阴阳通称无常鬼王,鬼物见了他往往连斗志都没有,乖乖束手。
谢沚倒不似范洄名声在外,因为他掌稽查鬼差。手中自有阴兵鬼将万千,万迟金枷就是谢沚手中最为严酷的刑罚。
谢沚本来就是个宽仁悯善的脾气,这金枷统共也没用过多少回。倒亲手惩治了范洄两次。
金枷笼罩下,每日子午两次,万箭穿心之苦。其余时候便如蛇虫鼠蚁钻骨噬髓,鬼物难以再死,所以更加无望,往往不几日就意志全丧,成为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了。
范洄第一次夺药,药主人重伤之下,心情愤懑,伤病恶化,郁郁而终。是以谢沚一气之下竟将他锁了三年。若有亲友与他供香升纸,烧灯燃烛,也赎些罪责,偏生范洄无论生前身后,唯有谢沚一人而已。
未及想完,忽然见床外的沈抟轻颤了一下,然后脸上手上,迅速浮现交错纵横的伤口,左侧衣衫不多时,染得通红。真个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谢沚先取张白符贴在沈团胸口,镇住他阳气不散。
这白色符箓与范洄的黑符,同属无常鬼道符。黑符攻守兼备,取阴测气,范洄常使用,民间偶有流传。因为无字无影无人能画,所以常常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白符则是治人救魂,守阳吊命用。谢沚平素行医只用人间药材,从不用符箓乱命。是以虽然民间相传它能起死回生,也只是传说,从来无人见过。
谢沚观察了沈抟片刻,拿过药箱,两把扯开沈抟衣襟,豁开裤腿,除去鞋袜。取金针连刺承浆,孔最,阴郄,神门,隐白,迅速止血之用。
可是沈抟身下鲜血竟慢慢晕出,微愣。就见床内的白麻帐子被一把扯开,薛竹也是浑身血污,手边丢着白纸伞,和南冥剑,翻身而起。见谢沚正在施救,赶紧道:“谢公子,他背后有□□伤!”
谢沚一惊非同小可,赶紧同薛竹把沈抟小心抬起,见背后三个狰狞血洞,鲜血正淋漓而下,越淌越多。谢沚取了两个银盒,情急之下一掌拍碎,直接用盒里玉色的药膏,把伤口堵住了。伸手示意薛竹按着不动,自己又取针刺了背后脾俞,意舍。
沈抟毫无意识的软在薛竹手中,长眉倦怠,细目萎靡,跟方才持剑执符,一往无前的强横样子,判若两人。
薛竹只觉得心尖的位置,疼的让他呼吸不畅。好在谢沚真是回春妙手,不负盛名。不多时,沈抟全身止血,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一点。
谢沚取下金针,或膏或散,或汤或粒,帮沈抟一点点清理污血,正骨裹伤。
左肩锁骨砸断,左臂错臼,左眼眉骨开裂,右踝骨扭伤。万幸的是背后三箭,两箭被背骨挡住,一箭斜插向外,并没有射穿内脏。沈抟全身基本没有完整之处,若不是谢沚在此,恐回天乏力。
整整忙了三个时辰,谢沚才勉强把沈抟清理好,轻轻放下。
薛竹从床尾跃出,绕到外侧,掏出两粒丹药塞到沈抟嘴里,又把薄被扯过给他盖上,这才回头问道:“谢公子,我师父他...没事吧?”
谢沚摇头:“倒无大事,只是要慢养。伤筋动骨一百天么。”
薛竹赶紧稽首揖道,口中祝念:“三清救度,祖师保佑。可真是命硬,阎王不要无常不收啊!”
谢沚雾眉微挑,一脸尴尬。
薛竹说完反应过来,赶紧又给谢沚拱手:“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这顺口胡说,谢公子,你...你别见怪啊!”
谢沚轻声细语:“无妨,无常本来就是让人叫的么。你也该裹伤,我给你看看伤势吧。”
薛竹摆摆手,道:“不劳烦公子,我没事!自己就...”谁知话没说完,眼冒金星,脚下虚浮,险些跌倒。
谢沚赶紧伸手扶住,让他坐在榻上,细探脉搏。须臾道:“怎地说没事?精气几不耗尽,险些伤了阳神。你倒比他该多养些时日。”
薛竹缓过口气,慢慢道:“持阵久了,有点累。看他拼命我实在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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