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地抽着。
沉默主导着车厢。
空气仿佛凝固了,呼吸都显得艰难,可洪黎明居然还在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
警车里的空调系统关闭着,车窗也关闭着,烟雾无处可去,渐渐浓厚。车里成了白烟的世界,一切朦胧而悠远,还有让人受不了的憋闷和呛气。
洪黎明不做声,张恒也执拗地不做声。他索性在车后座躺下,闭着眼睛,心里想,这家伙不会是打算用这种缓慢的方法杀人灭口吧?
不过死了也无所谓,对死他从无畏惧,或者说是早就准备着迎接。这个世界,本来就不令他留恋。不是这个世界不好,是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价值。背弃了父母的所有期盼,如今的张恒,不过是一个黑道,人见人憎的社会渣滓。
明明是个没心没肺的渣滓,为什么还会失望,还会心抽搐地痛?真没道理。
洪黎明身上不知带了几包烟,反正就是一个劲地抽,车厢仿佛成了一个香烟版的桑拿房,味道呛得可怕。张恒管得住自己的嘴,可是管不住自己的肺,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
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一咳就止不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张恒剧烈地咳嗽。
洪黎明离开驾驶座,打开车门,把张恒从后座里拖出来,放在草地上躺着。
骤围中逃脱,呼吸到野外带着微微湿气的新鲜空气,张恒眼前一阵恍惚。
“小恒,我好累,我真的太累了。我不想再这样勾心斗角地玩下去了。”洪黎明把他抱住,搂得紧紧的,沉声问,“我们私奔,好不好?”
刚刚才停止咳嗽的张恒,嘴巴张成一个o形。
等等!
这时候上演私奔的剧情,很不合逻辑啊警官!
你刚刚才把我陷害了一把狠的,砸了我的地盘,抓了我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小弟,把我那颗金戈铁马的心,血淋淋地切成零碎,炖成一锅苦涩到极点的杂碎汤。
接下来,怎么也应该是你死我活的场面才对。
例如我绝地反戈,打断你全身骨头,顺便打爆你的蛋蛋,或者你公报私仇,把我丢进牢里坐个十年二十年。
搞哪门子忽然袭击的私奔啊!
“小恒,跟我走吧,趁着还有机会。我和你一起消失,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面对警官信誓旦旦的温柔,张老大觉得自己的脑子真不够使了。
愣了半天,张恒舔着干燥的嘴唇说,“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骗你。”
“那好。你把我手铐打开。”张恒也信誓旦旦,“我保证,我绝不打死你。”
张老大还是有信用的,手铐打开后,果然没把洪黎明打死。
两人只是互相打了个半死。
最开始,警官并不那么想动手,但一把张恒的手铐解开,张恒就吃错了药的野兽一样扑上来攻击,洪黎明也不是一个挨打不还手的孬货,几下你来我往后,两人都打出了真火。
两人一直打到躺在草地上爬不起来,看着头顶的天空,擦着嘴角怎么也擦不干净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气喘吁吁。
“你为什么给我解开手铐?”张恒忽然问,“你该把我带回警局的。”
解也解了,打也打了。
遍体鳞伤时才提问,好像有点晚了。内心却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存着点说不出口的期盼。
可是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警官的回答。
洪黎明在草地上坐起来,摸着口袋,像是找烟,但烟早就抽完了。他放弃了对尼古丁的渴望,慢慢站起来。
“你走吧。”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暗哑,激烈的打斗后,是发泄后的隐隐空虚。
张恒怔了一下,对于警察内部办事程序他多少知道一点,在瑰丽天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条子动手,至少袭警是铁证了。洪黎明到底哪来的底气放他走?
再说,刚才……不是说起私奔的事吗?这就算完了?
心里有数不清的问题,也许最想问的,并不是抓捕和罪名,甚至也不是瑰丽天堂。如果张恒有勇气开口,大概会问一句,你他妈到底把老子当你什么人了?
可惜,在心里喊了百八十回,还是没能问出嘴。
“张恒。”
这回不喊小恒了。
张恒又一阵不争气地恍惚,想着,恒哥我总不会喜欢被这条子小恒小恒的叫习惯了吧?
“干嘛?”张恒硬气地应了。
“你就没想过金盘洗手?”洪黎明问。
“不洗。”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你不适合这一行。”
半天,张恒硬邦邦地回答,“我这条命,早就是策哥的了。”
草地上蓦地沉默。
不知道这理所当然的答案哪里刺激到洪黎明,不过气压忽然低了很多,张恒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张恒在坐在草地上,洪黎明已经站了起来。他向张恒走近一步,身材高大又居高临下,隐隐散发震慑气场。
张恒还以为又要打一场,差点抬起胳膊,结果洪黎明只是伸手把他从草地上拉起来。
“你的命,为什么就不能属于我呢?”
男人的脸在眼前放大,唇上传来热热的触感。
郊外的风很大,把长得颇高的野草吹得簌簌作响,两个刚刚才打得鼻青眼肿的男人,跳过一笑泯恩仇这经典步骤,直接抱在起来,清清爽爽地接起吻来。
真的很清爽。
没有往常那种色色的味道,青草味仿佛把官能性的东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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