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才,却由于年纪过轻资历尚浅,在翰林院很是受到些老人的排挤。他是个清高之人,不追名逐利便也就甘于平淡,自动申请去史馆修撰了史册。只是史馆大小事宜史官无一不需要亲自过问,贺清渠又刚上任,贺清玉有空的时候也就陪着他二哥一起呆在史馆里。他能做的事情虽不多,倒是史馆里藏有的各朝各代的史书他倒是都翻了个遍。
贺清玉从小陪着苏胤在皇宫里长大,自小就喜欢在皇宫各处乱转,这个习惯苏胤是非常清楚的,他有些奇怪,皇上今日何故会问起他去史馆的事情呢?
“朕……”苏胤抬眼看了贺清玉一眼,却又转过脸去,似乎正在犹疑什么。
贺清玉心中猜测着对苏胤道:“皇上若是想翻阅史书,微臣对史馆很熟悉,可以立马为您找来。”
苏胤敛神看向贺清玉:“子均,你看过各朝各代的史记,在你的记忆里……”
苏胤话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贺清玉心里突然那么恍惚了一下,皇上做事一向从容果决,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犹犹豫豫。
贺清玉脸色也不禁跟着一起黯了一黯:“皇上想问什么?”皇上迎娶新妃,深寂的皇宫难得地有些热闹。只是一家欢喜一家愁,有人高兴,也自然是有人郁结的。皇上不是心甘情愿迎娶连依静,贺清玉心里很明白,皇上想要问的,绝非不是什么会令他喜出望外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问题实在叫他不知如何回答。
苏胤道:“朕想知道,历朝历代……”
贺清玉回道:“皇上有何问题,不妨直言。”
苏胤眼神终于对上贺清玉:“历朝历代,可是有君王……迎娶男妃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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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玉脑子里曾闪过种种猜想,却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冷情冷性的皇上,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内心里重重一个冷颤,双膝一屈,当场便直接跪在了地上:“启禀皇上!就臣所知,历朝历代上百位君王,却从未有一位,迎娶过男妃!”这问题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贺清玉以为,皇上会想要问的,最多也莫过于临时取消婚约这样的事情了。只是不曾想,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退婚,而竟是想着,如何把容小公子,名正言顺地接进宫。
贺清玉自认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却是发现,自己或许并不真正了解这个在封建统治大背景下长大的帝王。苏胤的心胸和眼界,有时候甚至是超越了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类。同样的事情若是放在自己身上,贺清玉自己也不敢保证,他是否也有那样的气度,肯为一个人牺牲至如此。
只是,许多事情,身不由己。贺清玉只能说,苏胤这样的人身在帝王家,定能让他走上人生的至高点,只是他脚下的每一步,都容不得他走错,也容不得他,为其他旁的事物,驻足了脚步,停滞不前。
所以即便他对容小公子用情至深,贺清玉要做的,却是将他所有的念头,都掐死在襁褓中。
“不知皇上,为何会想到要问微臣这样一个问题呢?”贺清玉眼神攫攫地盯着他面前的人:“若说是迎娶男妃,这史上,倒也不是未曾有过。”
“哦?”苏胤脸上一改刚才的犹疑黯然之色,不禁多了几分和悦:“还真有?”
“史馆典藏全是各朝正史,微臣除去看过这些正统史册,对各朝野史,也有一些了解。”
“野史?”贺清玉说完,苏胤双眉不禁一敛,他已经知道,贺清玉会和他说些什么,眉头不禁皱得更紧。
所谓野史,便是胡编乱撰之说,有些虽也道尽史实,却是容不得于朝日之下,只能在阴晦中滋生。
而苏胤要的,却不是这样的名不正言不顺。
贺清玉明知他的心思,却仍然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一开口,苏胤就明白了他打着什么样的念头。
他对贺清玉道:“子均,这件事,朕只是一时兴起才问问你,并没有其他想法,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心里很明白贺清玉一心为他着想,但是在容念这件事上,苏胤知道,贺清玉仍旧不支持。他将他与容念的事归入野史,这一点,已经足够表明他的立场了。
然而苏胤,却没有任何可以斥责他的理由。这的确是一个荒唐的念头。
“皇上明白就好。”贺清玉最后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由衷地希望,这真的只是皇上一时的念想,也但愿这个念想,不会演变成一场不可收拾的荒诞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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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郡朝自高祖皇帝开国便有这样一个传统,历代皇帝迎娶皇后或者贵妃都必须由皇帝带着亲自去太常寺斋戒沐浴三天,身净心廉后举行祭祖仪式,方得以入皇藉,赐为新妃。
连依静进宫这件事由孝德太后亲自过手,事情自然办得相当隆重。
出行前一日,从皇宫到太常寺的街道全程几乎在片刻就全都由身着黄马褂的御林军站岗,任何行人车辆皆不得过往,全部都被封死。
而到了出行那一日,锣鼓震天,雕龙金漆的玉辇前后共由五千名御林军护驾,几乎从京都的街头排到了街尾,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尽头。
皇帝难得出行,这一天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走上街想一睹天子真颜。然而街边的守卫实在是太过森严,街道两旁的百姓都被御林军的军刀隔开在一尺开外的地方,皇帝坐在轿子里,金纱帐掩着,只能从偶尔被微风吹开些的帐缝中窥见到隐约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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