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有解释他们的意思。”
“那我考考你?”
“……这……”阿诚犹豫了一下,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可别考太难……”
明楼忍俊不禁点点头:“好,那我考简单点……乃召外兵,以定王国。虺蜴虽除,虎狼入室。这句,你解释一下。”
“赵先生说,汉室危急,叫四方的军阀勤王,来安邦定国。虽然清除了蜥蜴宵小,却引来了更大的祸患……叫……叫董卓。”
明楼点点头,忽又觉得自己随口拣的这句话颇为讽刺,不由得问道:“这董卓都做了那些事你知道么?”
赵先生只说了一句“董卓乱政,将皇帝也捏在手里”,他也只回了这一句。明楼便接着解释道:“董卓原先是个军阀,打着大义的名号起兵,最后把天下变成他自己的,然后荒淫无度,只讲他自己的权力享受。”
阿诚心里隐隐似乎听人说过这样的话,但又怕说错,犹豫地看了一眼明楼。明楼道:“无论你有什么话,都是可以同我说的。”
“我……我好像听人说过这样的话……但不是说董卓。”
“那是说谁?”
“之前一个叔叔说的是袁世凯。”
“袁世凯?”
“对啊,我记得,有人问说中华民国怎么又变成中华帝国了。他就说,袁世凯把大家的东西,变成他自己的东西了。”
“是住你们里弄里的那个?”
“他以前住那儿,后来不住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说厂子里来人给了点钱,那个阿姨就带着儿子回乡下了。”
明楼心里清楚,又不想同他说明白,只摸摸他的头道:“许是开分厂了,他过去那边做工,自然要带家人过去。”
“恩。”阿诚点点头,“之前我最佩服的就是他了,他识好多字,还去过南京呢!”
“最佩服他?”明楼不想再聊这些事,怕他敏感听出问题来,就伸出手刮了刮他的鼻子,“你之前可说最佩服我,原来是拿我寻开心。”
“我没有!”阿诚着急了,本来存着腿跪坐在沙发上,立即直了起来,“之前,之前!我现下当然最佩服大哥了!”
阿诚对他绝不说谎,明楼听他说佩服自己,又不觉十分受用。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逗人开心,接着皱着脸道:“那你以后就不佩服我了。”
“不会……”阿诚可感觉不到他在逗自己,他只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着急得不行。从沙发上跳下来,爬到他那边的沙发上去,仿佛凑得近声音大,声音大就有道理一样,“我肯定一直一直都佩服你的,真的!”
看他真的着急了,明楼才作罢,笑着拍拍他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说的啊,别反悔。”
“我不反悔。”
第03章
阿诚去附中的时候,被明楼的同学调笑说是还没毕业就养了一个儿子,风衣围巾,活脱脱是明大少爷的样子。邝立新,也就是和明楼搭档反串的男生,精瘦精瘦的,从台上翻下来,戳他的脸,笑说:“这小家伙快学得和你一样了。”
“别动他。”明楼拉过他的手,“他是我弟弟,自然学着哥哥样。”
“你哥哥是个fēng_liú大少,学他做什么,自然要学我。”邝立新笑嘻嘻地弯下腰来盯着他的黑眼睛。
“学你演个姑娘?”后头那个“希律王”道。
“演个姑娘怎么了?现在男女平等了,你都什么旧思想!”邝立新扫了他一眼。他生了一双丹凤眼,漂亮得很,顾盼之间,极有神采。他扬了扬眉毛,笑道:“叫你这个胖子演e,七重纱舞就是剥猪皮了。”
“嘿!”后头砸过来一顶帽子,邝立新灵巧地一矮身躲了,明楼眼疾手快接住了,才没砸到阿诚。
“别闹了,还排不排啊?”明楼把帽子丢还给“希律王”。寒假学校礼堂锁门了,他们只借到这间教室,桌椅什么都清空了,临时从库房外头搬了几张旧桌子过来。他把阿诚抱到桌子上坐着,理了理他头发,道:“你坐这儿,瞧我们排就行了,别出声。”
阿诚点点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黑板前头那个简易的台子。
英文的戏,他也听不大懂。邝立新披个纱衣,又傅粉,在眼尾勾出一抹红色,确实清秀。他声音本就细,又可以仿着姑娘的腔调说话,很有点能唬人的意味。只是没有画全套,阿诚总还认得是刚才那个丹凤眼又爱笑的。明楼少爷做派,嫌冷,不肯穿戏服,到了毕业真要演的时候才肯换,就不伦不类地穿着衬衫。他们在场上又叫又喊又跳舞的,阿诚没怎么听懂,只觉得热闹好玩。精彩的地方他记得明楼不让他出声,就只使劲地鼓掌。上半场排完,邝立新都忍不住道:“啊呀,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弟弟。长得俊俏,又捧场。之前听说你有个弟弟,我以为还小呢。早知道这么大, 咱们就不排莎乐美,排r 人终成眷属,叫你弟弟来演puk,那可再好没有了——你怎么不早把他带过来?”
“我……”阿诚想说那时候他还不是明家人,怪不到明楼头上,却被明楼挡了回去,只道:“带来干嘛?带来被你这个戏疯子折腾啊,那我可舍不得。”
“好好好,你最有理。”邝立新不跟他纠缠了,转过身托着下巴,又揉头发,十分苦恼的样子,“等下你那头要割下来,我们可怎么演……”
“我站到后头帘幕里去,就留个头出来?”
“那观众可就瞧不见啦,只瞧见我背对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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