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峨嵋弟子冷笑道,“不管是断袖还是你们兄弟情深,宋庄主莫不是以为人你想带走就能带走吧?你当这里是玲珑山庄?由得你胡作非为?真当吾派怕了你们不成?!”
“那你倒不如试试看我能不能。”宋雪桥反手抽出司空月瑶身侧挂着的一把莹白长剑,云山出鞘瞬间剑光大凛,连带着他的语调都低了几分,“谁想阻我现在便可站出来,我不介意拆了他几根骨头。”
张仲逑扶住额头低声喝道,“宋雪桥!”
那人还想挑衅,一直没有动静的裴无念突然开了口,“上官掌门所言不错,此事因我而起,又死了那么多人,于情于理,我也避无可避。”
宋雪桥沉默的往身后瞧去,裴无念也正在看他,那样的神情他很熟悉,从小到大,他似乎从来没有惧怕过什么,即便是今日千夫所指,也是一派从容温和。
只有他死死抓住的那只手,冰冷至极,温度自他皮肤攀入每一根血管,他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谁指使,是谁动手,都已经不重要了。”裴无念走至他的身侧,他有些脱力地扶住宋雪桥,似乎想找个地方靠一靠,“他们因我而死,自然也应该由我来还,无念只请在座诸位一件事。”
他突然放开宋雪桥的手,缓缓走向满堂宾客之中,随即,他掀袍跪了下来。
屋中所有声音骤然沉寂,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面上表情有惊讶,有得意,有幸灾乐祸,一个接一个,精彩纷呈。
花邀酒站在一侧,握住那只月石坠的手微微发抖,他原先也想要裴无念死,也想要他去偿宋焰亭的命,可在裴无念跪下的瞬间,一向有仇必报的花谷主却突然不想了。
宋雪桥呆滞的看着这一切,看着眼前决然的背影,云山剑“哐当”一声落地,裴无念一生无愧于任何人,他只跪过师跪过父,如今他竟对着一群所谓大门大派的道貌岸然之徒颓然而跪。
“不论谁是在下生父,皆有教养培育之情,此情恩重如山,我本就无以为报,慧窗大师年事已高,种种过错皆已铸成,亦无力挽回,还求诸位留他一命,所有罪责,今日由我尽数还清。”
裴无念声音已越来越轻,话出口却果决非常,而他的脖颈之上蜿蜒出了几道青黑色的痕迹,那痕迹所有人都认得,当日武林大会,段无奕与琼茉儿颈后也是如此。
他们丧命于世上最阴毒的暗器之手,那是燕山墨冰针中毒过后留下的瘢痕。
公孙清宴面色骤变,他立刻走到裴无念身侧想去把脉,却被一道白色的身影抢了先。
宋雪桥冲上前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喜服之下,裴无念的胸口,一点朱砂一样的血孔赫然而现,他茫然地伸手去碰,却有如被灼伤一般收回。
未留下一点余地,直接将毒刺入了心脉。
厅中众人鸦雀无声,自裴无念袖中滚落一只墨色竹管,那枚竹管摔在地面上,发出一声空洞的闷响,旋即是张仲逑与裴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宋雪桥浑浑噩噩地抱着他,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眼中水雾渐盛,最终凝成一颗豆大的眼泪,滚了下来。
怀中之人却还能在这个时候笑着抚上他的脸,尽力擦去那一点泪痕,他气息衰微,“雪桥……说好今日事了,一起走的。”
山外大雪纷然,红梅如火,不远处山中飞鸟振翅而起,高空长鸣之声,掩去了那人最后的呼吸。
第89章 第 89 章
江南,玲珑山庄。
桃花含苞,檐下已有鸦雀衔着嫩枝筑起新巢,明明已经是三月里入春的时候,天还是是飘着小雪,不甚阴冷,但容易迷眼。
廊桥之上更是风大,吹的那些雪花乱飘,原先声名远扬的湖上书斋已于正月重建,曾经的白玉莲台处已成了一方素净的莲花池,一座黑白的小亭位于其间,水面上用弯弯绕绕的木栈连着一圈雅致的房间,不似从前那般繁华,反倒曲水流觞,颇有意趣。
公孙清宴站在书斋厅内,将披风摘下递与一侧的使女,又抖抖身上的细雪,叶影束从他身后探出头,吸吸鼻子道,“你家庄主呢?”
宋雪桥不在庄内,倒是一件奇事。
自打那日绛雪阁语惊四座,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以来,他就鲜少再出现在江湖之上,成日把自己关在紫琅,玲珑山庄威名在外,门生倒还是照收,可也渐渐也开始更重于商贾。
曾经只手遮天的江南第一庄,在人才辈出的江湖中磨去了锋芒。
“雪桥不在,叶姑娘何事找我便可。”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门边跳出,两眼笑成了弯月。
叶影束故意当瞧不着,叉腰四处看道,“找谁啊?我怎么只听见声音,瞧不着人呢?”
朱采瑕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拉她的袖子,“你又欺负我!我可长高了!”
叶影束低头捏他的脸,挑眉笑道,“高没觉得,胖了不少。”
气的朱采瑕朝一旁的徐伯努嘴。
徐伯跟在他身后,打着哈哈道,“少庄主是长高了,衣服俩月就要重做一次,不过胖也是真胖,也怪少爷什么都由着他,上回要吃苏州过了时节的槐花蜜,居然也派人去给找来了。”
“雪桥说我用功念书,什么都给我!”朱采瑕嘟嘟囔囔道。
叶影束笑着去挠他痒痒,“是啊,你们家雪桥连玲珑山庄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能给的!”
公孙清宴笑着揉揉他的头发,等叶影束带着小书呆嬉笑着走远,他才朝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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