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修明沉默着等他说完,手指一直轻轻抚着桌面上的公文。董飞峻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可是屋内的气氛莫名的就感觉很复杂。这人似乎在考量着什么?感觉上有一瞬间的动摇,然后,慢慢的集结成一种坚定。
董飞峻看着他张开嘴,不知道他最后是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轻轻的将手指按压在掌心上,等待着他开口。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外的脚步声却响起来了。
进门是兵工司的一名小吏,他神色慌张,脚步不稳,看上去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但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董飞峻,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苏修明看了一眼那小吏的神色,淡然道:“无妨。”
小吏这才理顺了一下气息,张口道:“禀世子,刚刚传来的战报——忘陵失守,罗四将军在混战中下落不明!”
董飞峻大震!这才几天的时间?怎么会连忘陵也保不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罗四是苏修明的弟弟!念及此他转回头去望苏修明,却见那人轻轻对小吏点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吏应声退下。
董飞峻关切的望着他,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冲动,他站起身来,轻轻的靠过去,抬起手压在他的双肩之上。
手掌下的身体并不如看到的表情那样平静,还是有些僵。董飞峻知道他们兄弟感情很好,可以体会苏修明的感受,但又明白这个人其实也用不着别人言语上安慰,因此只好用这样的触碰来表达自己的安抚。
虽然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态度,但令董飞峻安心的是,这个人并没有抗拒,倒像是默默的接受了。
一时间屋子里一片静默,苏修明静静的坐着,董飞峻静静的站在他身后,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似乎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才感觉手掌底下的肩头动了一动,“你今日是来跟我谈客来居命案的事么?”
“我不是……”
“你还记得,它最初的因由是什么吗?”
董飞峻微怔。这似乎不是责备,而是话里有话?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脑子里面想了一遍之后,问道:“是斗殴杀人?”
“不。是内奸。”苏修明淡淡的道。“我没事。你坐。”
董飞峻听他语气平淡,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来说,没有再叫自己做“董大人”,应该是一件好事?“内奸……?”没错,杀人一案归根结底,的确是要归到内奸案上去。可是,内奸一案,怀疑的是齐肖,而且他已经死了。
说起来,齐肖的离奇身死,也尚未结案。那么,苏修明是在提醒自己,内奸仍在?
若是内奸仍在,那么内奸会是谁?
董飞峻记得当初为何怀疑齐肖的几点疑点,那个人跟自己相处的时候很久,很了解自己,并且,官位很高,可以探知很多军事机密。这样的人并不多。除了齐肖,就只有……。董飞峻蓦然抬起头来,沉声问:“你有证据?”
苏修明摇头道:“我没有。”
“这件事情很严重,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齐肖因此事而死,董飞峻一直还梗梗于怀,他不能让另一个人也因为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受牵累。
苏修明看了他半晌,道:“是你查命案的事情提醒了我。”他轻轻的靠回椅背上,“只不过现在看来,却真有可疑。离、洵、忘陵三城,如何会在五六日之内失陷?谁对这三城的城防如此了解?对青军如此了解?并且有机会安插很多自己的人?谁会对朝堂之内的动向如此了解,知道我们有意派出援军,并且在援军尚未开始集结的时候便发动这样的进攻?青军之中,一向是谁在掌管情报的打探?现在负责打探情报的人,以前是谁的人?为何会连南迟进攻这样的大事都打听不到?”
董飞峻沉思道:“上一次离城之战,是与成军对战,这一次是与南迟。敌对方都不一样,怎么能扯到一处说理?”从与成军对战之时牵出的内奸案,怎么却用与南迟对战的事例来举证?
“如果说,一开始,就是南迟的间谍呢?”
董飞峻微怔,然后立时想到了当年出现在离城的萧韵辰。没错,有这个可能。如果一开始就是南迟的间谍,受命于南迟,消息传递的对象萧韵辰……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形,的确是可以作为一个最好的例证。但……怎么会是……
不会是他吧?记得当年也曾这样怀疑过齐肖,如今这样的事情又要上演么?董飞峻轻轻摇头,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见他没有接口,苏修明也沉默着不说话。
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且不论苏修明的弟弟下落不明跟董飞峻纠结的内奸的事,就单凭忘陵失守一事,已经万分沉重。董飞峻对青军、对这一带的城池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这几日里就跟故乡沦陷一样的心情,再者,这些城池一失守,南迟将可以长驱直入的占领大片国土,一个不好,还有可能直逼京畿。而临水可以说算是促不及防,并且刚刚进行了小规模的裁军,甚至连调遣别处的军队立时赶过去支援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景轩……”隔了很久,董飞峻才开口打破这个沉默。苏修明此时的态度很奇怪,似乎不像先时是那样的回避根刻意的生分,但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却不好说。并且,这中间的转变,似乎没有一字说明。现在这样,颇为模糊,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董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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