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我一直把您当成父亲,怎么会嫌弃您?
“我不要你们同情和救济,我一直工作就是想靠自己。医药费、生活费,我要靠自己赚。多谢你关照!”他最后一句话显然已经把我当成外人。我觉得很委屈,自己一片好心,却被他误解。临走时,我留给师母十万块,虽然不多,也是一份心意。
几天后,我再去医院看他。他精神挺好,再没提起之前的事,也不知是不是忘记了。他连吃了好几个蛋挞,说自己过几天就出院。我稍稍安心,便去内地拍戏。
谁知没过多久,航城传来消息,章导病逝了!
雷逸
航城的经典电影评选居然没有章导的电影,我很惊讶,也很生气。章导为武侠电影的发展做出那么大贡献,外国许多电影人都对他的电影念念不忘,时不时地千里迢迢组团跑来航城采访他,航城人怎么可以这样健忘?航城的媒体对章导也是十分刻薄。周驰星曾想改变喜剧戏路找章导为他拍电影,结果媒体强烈反对,称阿星此举是“艺术自杀”,对章导极尽刻薄挖苦之能事。即使英雄迟暮,世人也不该如此势力,不该对功勋累累的老臣丧失基本的尊敬啊!
我怀着不平的心参加了在章导家举行的小型记者招待会。这次聚会,阿杰也受邀参加了。在他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怨恨,打算对他视而不见。可没过多久便忍不住偷瞄他。我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可这样不停地强调和暗示,脑子里反而全是他。
“你好啊!我看了你拍的《九阴前传》,把小逸拍得很不错!”
耳边传来他和李港的对话,我全身一震:他、他在看我拍的电视剧!
没有躲避、没有排斥,没有拒绝,他……一直在看?他心里……还惦记着我?
胸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怨恨没有消散,但内心深处的冻土似乎正在松动,严寒正在退却,我仿佛嗅到了春暖花开的气息。
我在开心?因为他的一句话,我竟然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就像摇尾乞怜的小狗,不过得到主人无意间的一点点垂顾,便高兴得忘记了东西南北。
已经很久没尝过“开心”的滋味了,那种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和负担的“开心”,如同喝了一口由水果自然发酵、酸甜爽口又带着微微酒气的果子酒,甜而不腻,甜到心底深处。他不过施舍了一缕阳光,我便如此欢喜,由怨恨筑起的坚固城墙仿佛随时可能倾塌。
在他面前,自己竟是这样卑微吗?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招待会结束,我和他没说一句话。
回加拿大,还是继续留在航城拍电影、电视剧?
心中有两个“我”在激烈争吵。
“你还想他做什么?还嫌被伤得不够吗?”
“可你根本忘不了他。他在看你的电视剧,说明他在关注你,他心里有你,你还有希望。”
“可他还是不肯见你!”
“但你想见他,你还爱着他,你在疯狂地思念他。”
“够了,够了!不要说了!他如果心里还有我,那为什么折磨我,让我这么痛苦?我恨他,我不会原谅他!”
“但是……你还有希望……”
有希望吗?我能把漫漫黑夜中偶尔发出的微弱星光看成希望吗?我不知道,我很迷茫。之后的几年,我在加拿大和航城之间飞来飞去,像钟摆一样两处摇摆,也在希望和失望之间摇摆。
也许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看到媒体报道,阿杰说他想扮演同性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为了挑战角色和演技?当年如果我对他软磨硬泡,逼他甚至骗他跟我一起拍同性恋题材的电影,也许我早就弄明白了他的心意,就不会错过他。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章导住院了。我飞回航城探望,他在病床上仍在念叨拍电影,向我述说了一大通计划,还抱怨阿杰嫌弃他,居然让他退休养老。一个人年龄越大,往往就越固执,电影就是章导的执念。我和阿休几个人都不敢公然违逆他,都是顺着他的心意和话头说话,只有阿杰还是那副耿直的性子,说话不会拐弯,直来直去。
“阿杰他……没有恶意!”我忍不住替阿杰辩解。
“我知道他没有恶意,但他说的话我不爱听,不爱听!他总是说别人不爱听的话!”章导在纸上气呼呼地写道:“他这样子与人交往,以后一定会吃苦头。不过这小子还算有良心,我打算导演一部电影,他答应跟你一起拍。”
“什么?他同意跟我一起拍电影?”我猛然抬起头,瞳孔里闪烁着希望的火花。
“是啊,拍《镖师》。大纲我都写好了,你扮演一个流浪的侠客,他扮演名门弟子,和他的师妹一同押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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