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还是别拆吧,我肯定特怀念这地方。”
南星看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过了会儿换了个话题:“你跟家里人说得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徐北叹了口气。
前两天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老妈听着还是老样子,就是老爸依然不肯跟他说话。
“要么我过年不回去了吧。”徐北郁闷地说。
“不行,”南星皱起眉,“你不回去你上哪儿啊?让你爸妈怎么想。”
“我陪你啊,”徐北抬起头,“咱两一块儿过年。”
“我不要你,我今年还跟奶奶过,”南星瞥他一眼,语气缓了缓,“还是回去吧,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想你,你别让他们伤心。”
徐北皱眉想了半天,无奈地叹口气:“我知道了,这事儿再说吧。”
吃完两人一身火锅味儿往回走,为了散味儿还特意绕了一圈,不过回家徐北脱了大衣闻了闻,没个屁用,还是一样销魂。
南星把两人的衣服抱出去,打算挂在外面的晾衣绳上,挂到一半停下了:“今天好像说有雪。”
“雪?”徐北愣了愣,翻出手机看了一眼,“还真是,不过一整天都没下啊。”
“算了不管了,”南星把衣服撑开挂上去,“反正火锅味儿的衣服不能挂在房里,影响睡眠。”
徐北斜靠着门看他,笑了一声:“得,我媳妇儿说啥是啥。”
但这一晚没睡到头,凌晨三点的时候徐北被惊醒,睁开眼看到南星握着电话坐在黑暗里,脸上的表情很无措。
“怎么……这样,”南星的声音颤抖着,“不是检查了都正常吗?”
徐北愣了愣,猛地坐起来打开灯:“奶奶怎么了?”
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南星挂了电话就跳下床开始穿衣服,声音颤得厉害:“奶奶发烧了。”
徐北的心一下子凉了,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感冒,引起炎症的话非常危险。
“怎么就发烧了?”他七手八脚往身上套衣服,“现在什么情况?”
“不能呼吸,说切开了气管插管子,”南星突然停下动作,望着他,“徐北……”
“没事儿,”徐北从床边绕过去搂了搂他,“我们现在就过去,开车去,很快。”
一通收拾出了门,跑了两步两人都停下了,有点儿发愣地望向半空。
天空中细细密密飘着白色的小点儿,一落地就融化了。
下雪了。
51
奶奶在初雪来临的夜晚去世了。
徐北和南星冲进病房的时候,昏迷中的奶奶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
李格跪在病床前握着她的手,三个人都沉默着,看奶奶慢慢闭上眼睛,心电图尖锐地叫起来。
守在病房门外的护士又等了一会儿,进来开始撤下各种仪器管子。
徐北沉默地看着他们动作,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有些迟钝地转过头,是奶奶的主治医生。
“急性呼吸衰竭,”医生的声音平静又温和,“抢救及时,但老人家身体太虚弱了,多器官功能都有损伤,这个我们无能为力。”
徐北眼神迷茫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点点头:“哦,谢谢。”
“节哀顺变。”医生拍拍他的胳膊。
护士拿着撤下来的东西出去了,来来回回经过李格身边,他仍然一动不动。
南星开始手还抓着病床的围栏,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慢慢转身抱住徐北,眼睛压在他肩膀上。
徐北紧紧搂住他,两人的手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妈……”李格低声喊了一句,病房里只剩他们三个,没有任何回音,李格整个人像断掉的树枝一样猛地耷下去,几乎就要趴在地上了,但额头还紧紧贴着奶奶的手背,“妈……”
徐北眼睛一热,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听见李格声嘶力竭的哭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荡开来。
眼泪一下子滑了出来。
他在脸上抹了一把,摸了摸南星的头发,小声说:“我们先出去吧。”
南星慢慢抬起头,眼睛红得厉害,转身看了奶奶一眼。
奶奶闭着眼睛,看上去很安详,徐北记得医生说过,癌症晚期的病人全身有中度到重度的疼痛,想到这儿他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转身拉着南星出去了。
两人走到休息区的大厅里,落地窗外天空泛起灰蒙蒙的白,雪下得更大了,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两人靠在窗前谁也没有动。
病房里的哭声渐渐消下去,不多一会儿李格走出来,在护士站签完各种文件,走到他俩面前说:“这阵子谢谢了,日子定了我通知你们。”
“别说这个,”徐北看着他,顿了顿,“奶奶除了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我还有几个舅舅,不过平时来往少。”李格说。
“那也得通知人吧。”徐北说。
“我知道,”李格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剩下的我来处理,其实这阵子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有要帮忙的叫我们。”徐北沉默了一会儿说。
跟南星下楼坐进车里,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说话,挡风玻璃上落了一层白雪,徐北看了一会儿,打开雨刷。
“我不想回去。”南星突然说了句。
“那去我那儿吧。”徐北侧头看他,南星眼睛有点儿肿,鼻头也红红的,徐北想让他回去再睡会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南星系上安全带,冲他笑了一下,眼睛里像是还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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