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也太大了。
不过一个“您”字,把生疏感体现得淋漓尽致,女医生知道自己没戏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她冲着这两人挥了挥手,“慢走啊。”
司昼低下头,问那个安静的男孩子:“小暮,四年级的课本看完了吗?”
男孩子轻轻地点点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司昼对他笑道:“那今晚回去爸爸要给你考试,如果通过考试,又该跳级了。”他虽然在“慈祥”地笑,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只有满满的野心。
男孩子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爸爸。”
“我不想跳级。”
司昼脸色一沉,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不及他腰高的男孩子:“司暮,听爸爸话,那些知识你都会,你还呆在那个年级做什么?只能是浪费时间而已。听爸爸的,只有跳级你才能学到更多东西,将来做一个有所建树的人,明白吗?”
男孩子不甘心地继续道:“我明白。但是爸爸,我想做一个正常的人。”
“不可能,”司昼嘲讽地勾起嘴角,“你从一生下来,获得这样不寻常的天赋,你就注定会是一个不寻常的人,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有野心,有野心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这番话说得男孩子垂下了头,接下来要争辩的话语也被咽了回去。他把稍稍露出来的手腕害怕地缩回了袖子里,只要稍稍把袖子挽上来一点,就能看见青紫色的痕迹,这些痕迹带来的疼痛几乎让他握笔写字都痛不欲生。那是他的同班同学才用拳头揍出来的,他还记得那个揍他的人一副不屑的嘴脸:“天才又怎么了,你就是个怪胎!恶心的怪胎!”
当他四岁刚上小学时,他只会哭鼻子,一个劲地哭。但是哭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擦干眼泪还是得回家,回了家也只有自己上药,没人关心他,没人喜欢他,没人理解他,没人和他说话。久而久之,司暮就养成了这种冷淡的个性,开始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就算被打了也没有任何表情,冷得就像一台机器。
同龄人里没有一个喜欢他的。直到那天,司暮像平常一样被司昼接回家,忽然看见一个女警察挽着一个小男孩,一路上说说笑笑,那个男孩子和他年纪相仿,脸上满是幸福的神采。而他只有淡漠,充斥着全身的淡漠,这个年纪的男孩身上的活泼灵动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
忽然,那个男孩子无意中将目光扫过来,正好和司暮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司暮一愣,一时间谁都没有撇开目光。男孩子盯着司暮看了会儿,忽然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随后他又扭回头,和女警继续聊天去了。
可是那个笑容却直击了司暮的心脏,让他引以为豪的聪明大脑顿时死机,那是第一个、第一个对他笑的同龄人!就算过了多少年,那个笑也在司暮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无法磨灭的烙印。
自从那次之后,司暮每天放学都有了盼望的人,可惜他一直到高考前都没有再见过这个男孩子。
司暮有一颗优秀的大脑。他凭借着这个,越跳越远,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多。当他快要满十二岁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一九九八年的高三的课堂。在一群发育良好、人高马大的男生中,司暮实在是显得太弱不禁风了,就在这个时候他招来了最充满恶意的欺负。那些男生把他揪到厕所里围殴,他的胳膊磕在了洗手台上,直接造成了右臂的粉碎性骨折。他的脚也被那些人打断了,当他被打昏趴在厕所的地面上被清洁工发现之后,他就和另外一个孩子一起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他和那个男孩被分在一间病房的邻床,很巧的是,那个男孩子就是很多年前的那天对他笑的人,而男孩子的主治医师就是他的爸爸司昼。
做了手术,手和脚都被重新接好。司暮调养好了身子,过完了十二岁生日,准备备战高考,但那个邻床的男孩子还是没有醒。司暮一直到进了考场,都还是没机会和他说声谢谢,谢谢他当年的笑容,让自己有了走下去的动力。谢谢他的不嫌弃,谢谢他那个笑容,足以温暖他的一生。在其他人都嘲笑他是个恶心的怪胎的时候,还能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考完之后,司暮本来考上了大医学系,没想到在第一节专业课上他的同桌就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这件事情闹得很厉害,教授一个电话打到家里来,司昼不得不把司暮接回来,十三岁的司暮就谎称自己生病,在医院里,在那个病房里窝了一年,自学了不少的东西。而那个醒不过来的男孩子,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只为了报答那一个无心的笑容,就足以支撑司暮的信念。
十四岁的司暮返校,当年那个扇他耳光的人已经受到了严惩,这招杀鸡儆猴很管用,至少明面上没有人会欺负他。可是暗地里还是免不了有冲突。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些大学生被自己撂倒在地的惊讶神情,他在这样的目光中冷淡地理了理衣领,他可是花了一年的时间来练习格斗。不知道为此受过多少痛苦和伤害,如今这样的局面终于可以扭转了。
可是还是消除不了他的、近乎绝望的寂寞感。
他经常在深夜睡不着,就会去那个病房,守在那个昏睡的少年身边,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今天又发生了什么……十五岁的他已经很少掉泪,但是握紧那个少年的手时,他还是忍不住在这个人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哭得脸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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