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衔璧所说,那“段惊澜”就在此处,无论他是人还是鬼。
邱灵赋忍着疼痛,远远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平澜院。
他愿意等,因为他清楚——今夜是不同的。
这个已经被段惊蛰掏空主干的门派,无法应付来自两处的重创。
邱灵赋闭眼冥思,耳听八方,心里却不敢想任何事。可这样无声又漫长的等待,给他空出了脑子,他想到娘和阿魄。可但凡想到两人,他的心便刀割一般的生疼。
他的心从未如此诚实,这疼痛不断告诉邱灵赋,那两人对他何其重要,几乎是如今的他所有快乐源泉。
邱灵赋紧紧按住胸口的位置,仿佛这样能够让他好受些。
他对自己生气,恶狠狠低声道:“别再痛了,我知道了!我知道!”
可邱灵赋越说,胸口便越像是被刀子反复割绞。他坐在阴影处,浑身虚汗,他听着近在耳边的巡逻脚步声,心想自己是不是又冒险做了一个冲动的打算。
但不久,远处一阵模糊不强的的吆喝逼近,那平澜院立刻大乱,不少孔雀滨弟子从中跑出。
等那纷杂的吵闹声远去,邱灵赋从腰上抽出软剑,小心避开剩余人手的耳目。他像是一只行姿诡异的金华猫,轻巧地凌空轻跃,很快便找到机会,潜入平澜院主楼三层的纸窗之中。
他的轻功一向不错,他曾借此寻过多少偷鸡摸狗的乐子,此时要做的事也与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无异。
那被他推开的纸窗就像是被风推了一把,不过一刹那,那窗前便站着一个人。他落地也如狡猾小猫那般轻盈无声,他料定无人可听见自己。
可邱灵赋才轻悄悄将窗户关上,却听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你来了?”
邱灵赋脸一白,警觉回头一看,这屋内除了书架,便只有两张桌,一张空着,而另一张桌上,堆叠的书册之后,一长眉老人正伏案桌前。
那位老者不仅长眉,还长须长发。书册把人遮得隐秘,那长眉长须也又把露出来的脑袋遮得隐秘,整个人像是只露着一只干瘪的鼻子。
此人许久不梳理自己,老得像是古榕树,伸长的胡须扎往了脚下的土地。
屋外有人听到屋中那老者的说话,这才飘进一个声音:“长老?”
那老者慢条条道:“不许进来,掌门他和个小老鼠玩呢,去远一点,我要说教说教这当掌门的。”
门外一阵迟疑的稀拉声,那些弟子却真走远了。
邱灵赋看这老人的年龄不轻,又看他安然坐在这被严加把守的地方,被唤做长老。
他便猜道:“你是张椿长老?”
张椿是孔雀滨的长老,衔璧来探查孔雀滨,曾拿到张椿长老的一首奇诗。
张椿年事已高,他从桌上拿起一个信封,都像是拿着千斤坠那般吃力,动作缓慢得像是即将僵死一般。
“你不是习武之人?”邱灵赋看出了端倪。习武之人,就算年老时,大都也气息沉稳,不似平常百姓那般气息短促。
“朝廷分文官武官,孔雀滨分孔部雀部,可不是人人都得习武。”张椿的确很老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坏裂的笛子里吹出来的,四处破风。
邱灵赋觉得这句话奇怪,可他暂且说不出个所以然。
可对方放出这不清不楚的话来,邱灵赋心里便暗暗不快。他希望与此人说话能处在上风。
他又尽量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语调轻快地问:“你知道我会来?”
“是惊蛰知道你会来。”这老头说着“惊蛰”二字,像是念着自己孙儿那般自豪,接着他又呵呵笑道,“他还知道,孔雀滨今日要遭殃了。”
他不等邱灵赋反应,又像是对孩子那般招手:“他还有东西要给你。”
邱灵赋等他颤抖着手递过来一个信封,他第一次如此有耐心地等而不用手屈抢,因为他对此人无半点信任。
可当他眼睛落在那张纸上时又心痒难耐,自己铤而走险,不就是因为对段惊蛰此人的好奇么?
他取了块手绢,盯着那老头的脸,隔着手绢将那封无落款的信信封取来,又后退几步,才小心打开了。
眼睛只敢往下扫一眼,但这一眼便已经能将这封信看全。
纸上只写了六个字:紫湘楼紫衣客。
张椿那被白眉遮住一半的眼睛,似乎能看得清邱灵赋的神情,他颤巍巍道:“他说这只有你懂,你若现在不懂,今后会懂。”
邱灵赋忽然上前来,将随身的软剑架在这老头的脖子上。
他冷笑道:“我现在想要懂的,你能告诉我吗?”
张椿不慌不忙:“你要知道什么?”
邱灵赋挑高了语气,说得轻蔑:“孔雀滨一直以来探求着一个秘密,这事被当年太平镇县官许大人察觉,一壶茶便离间了孔雀滨。而后孔部离去,孔雀滨每况日下。段仲思因察觉孔雀滨无力支撑下去,沉不住气,两年后设计陷害了白家,可依然一无所获。而此时,段仲思身体也和这孔雀滨一样迅速衰弱,两个孩子却无心继承遗志。所以段仲思便逼迫两兄弟残杀,以栽培其尖锐好胜的性子,继续接替自己。我所说的有何不对?”
那张椿听了这番话,不仅不怒,反而当真高兴道:“你与惊蛰一般聪明,果然是惊蛰看重的人。”
说着又可惜道:“要是他好好爱惜孔雀滨,没准我会希望邀请你来孔雀滨······可惜,孔雀滨怕是撑不过今夜。”
张椿长老叹气,也像是从那肺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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