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想过,其实与辰又当普通朋友也好,再进一步的话,当知心哥们儿就更好。
但人这种生物,总是不知道满足。
那天在瓢泼的大雨中,辰又那样护着他,回家之后又赶紧给他放热水,衣服全湿了,还穿了他的内裤……
各种细枝末节汇集起来,将他那些只当朋友、只当哥们儿的念头撞得摇摇欲坠。
还想进一步。
明霄闭上眼,将被子拉到鼻子上方,遮住了半张脸。
站在悬崖边,再往前一步,就将跌落深渊。
这一步,要如何迈出?
蔡苞说他最近不像以前那样有干劲了,他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是,他就是没什么干劲了。
因为他有了喜欢的人。
这些年过得忙碌而单调,工作是唯一的寄托,想当个好演员,想凭本事主演一部电视剧或者电影,其他的事并未想太多。
念涵替那个身在幕后的人递出邀约时,他也犹豫过,内心深处并不认可这种“交易”,但是现实一点想,如果拒绝了,错过了,是否会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23岁,已经不是18岁时初入娱乐圈的少年了。
决定接受,就意味着舍弃一些东西,比如尊严、自由。拿这些去博一个出名的机会是否值当?明霄每次想到,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心态好的时候觉得,这没什么,大家不都一样吗,又不是给了机会就能成功,有了资源也得靠实力与努力;消极的时候却想,不值得,成功如果需要拿“卖身”去换,那成功本身就是失败的。
可是即便在最消极的时候,他也没有将失落感表现出来,还是每天认真完成日程表上的任务,绝不拖沓。
原因无他,既然已经接受,就没了退路,必须做好。
否则出卖自己的意义是什么?
但现在,这股干劲消失了。
当意识到自己对辰又的感情是“喜欢”时,明霄后悔了。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不会对那位暗处的金主点头,不会如此轻易“卖”掉自己的将来。
不就是暂时红不了吗?再坚持几年,说不定正当的机会就来了。程昊不也等到机会了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还是只能跑龙套,大不了不做演员了,转行干什么活不下去呢?
为什么要草率把自己卖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明霄在被子里蜷缩起来,就像这几日的每个夜晚一样。
白天他很少露出异样,但黑夜降临,撕掉了凡人的伪装,他就像个无助又茫然的孩子,为犯的错懊恼,不知将来怎么办。
如果没有那张看不见的契约,他会追辰又。
喜欢的人是同性,没有关系。
喜欢的人家境不一般,也没有关系。
他明霄不在意这些。如果能追上,那再好不过,如果到最后辰又也没有动心,或者因为外界的阻拦而放弃,那也没有什么好遗憾。
最起码,他不用将满心的喜欢深藏起来。
但现在,他无法迈出这一步。
前面是深渊。
而他,不能主宰自己的将来。
辰又很细心,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明霄躲在黑暗里长叹一声,只觉上天给自己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为什么之前的那么多年,也没有遇上一个喜欢的人?
为什么刚决定用人生去换前途,这个人就出现了?
可以反悔吗,可以告诉金主——“我后悔了”吗?
这几天,“反悔”的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明霄不敢给谁讲,也暗自强迫自己将这想法压下去。
金主已经在他身上砸了钱,给他星寰最优秀的经纪人,让姚烨这种地位的巨星与他合作,连影帝乔遇也出了力……事已至此,绝对不是一句“我后悔了,我想退出”可以解决。
这个世界可以很温柔,也可以很残酷,如同那个“帮助”他的人。
对方既然能够给予他如此多的资源,自然也能轻而易举毁掉他,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其他人。
只手遮天。
明霄不敢往深处想。
而只要摆脱不了如今的身份,他就不能坦然地面对辰又,不敢表露心迹。
这无疑是个无解的难题。
窗帘将白天伪装成黑夜,明霄像在每个黑夜里一样失眠。
门悄然打开时,他假装睡着,均匀地呼吸。
辰又进来了,如言拿着一杯水。
明霄能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将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蹲了下来。
一分一秒被拉长,辰又安静地注视着心爱的人。明霄看不到他眼中的怜惜与深情。
即便如此,脸颊还是毫无征兆地热了起来。
须臾,辰又牵住被子,动作极轻地往下挪了挪,生怕将明霄弄醒。
明霄听见他用很低的声音说:“盖这么严实,闷坏了怎么办?”
心跳,快得不受控制。
掖好被子,辰又又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轻轻叹气,伸出手指在明霄鼻尖上方隔空点了点,自言自语道:“霄哥,霄霄哥……”
我好想亲你。
若不是屋里光线太暗,辰又会看到明霄的脸与耳朵都渐渐变红。
蹲得腿脚都麻了,辰又才起身退到门边,合上门时还舍不得,又探头探脑地望了一眼。
听见门锁扣上的声音时,明霄立即睁开眼,急促地呼吸,几乎按捺不住心口翻涌的情绪。
前脚掌已经在悬崖外,若被人推一下,就会扑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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