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看他那样子就懂了,说:“你是不是舍不得?舍不得就养着吧,望河楼前面那大缸我看能装下,实在不行你放到黄河里去?”
许钟弯腰抱起鱼就跑,远远听见周北林在身后喊,“我下班了!自己看着自己的龟!”
望河楼前的缸就是个防火用的普通水缸,缸底常年铺着一层硬币,都是游客扔的,老王在里面养了株碗莲,但是光长叶子不见开花,如今这么大一条鱼放进去,马上就有些被鱼尾拍的七零八落的碎叶浮了上来,许钟站在缸边看了半天,那鱼沉在缸底,能看见背上的一点点金光。
李阐说:”先养在这里,等哪天有空了还是放回河里去吧……你这鱼哪来的?”
许钟朝南指了指,说,玉泉里捞的。
果然李阐的反应和所有人一样,看着他笑了笑,说:“玉泉里的鱼你都敢捞,果然是……”
他话没说完,身后又是一声怒吼,两人仓促回头,远远只见后勤主任手里拿着根一人多高的捞网站在池边,表情像是要马上冲过来打他,许钟不明所以的朝前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朝池边狂奔而去。
他的龟也爬池子里去了。
5)
许钟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出门前没先找老王卜一卦,看看自己是不是诸事不顺。小虫做为一只老龟,平时的爬行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下水之后简直灵活的像返老还童,天色越来越暗,等许钟好不容易把龟摸出来,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他把小虫扔上岸,自己一回生二回熟的爬上来,先伸脚过去它翻成肚皮朝天的模样,小虫挣扎了几下就把头和爪子通通缩了回去,装死不理他。
李阐一直举着手机的手电筒给他照亮,见人爬上来脸已经冻的发白了,还在执着的找乌龟的麻烦,手底下推了他一把,说:“行了,换衣服去。”
一阵小风刮过,许钟连打了三个喷嚏,哆哆嗦嗦的跑了,跑了两步又回头喊他,让他把龟抱回屋里关着。
李阐把龟翻了回来,小虫浑身湿漉漉的没办法抱起来,他只好蹲下,学周北林的样子捡了根草棍去逗它,小虫伸出脖子,黑豆豆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勉为其难的张口去咬那根草棍。李阐伸手拽了拽,小虫咬的很死,一人一龟拔河一样僵持了一会,李阐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一下子松了手。
尽管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李阐还是有点尴尬,他站起来咳了两声,脚尖轻轻踢了踢乌龟的壳,龟果然向前爬去,嘴里还叼着那根可笑的草棍。
一人一龟用了十几分钟才晃回值班区,值班室的门虚掩着,黄色的灯光从门缝中泄出来。李阐在屋外叫了许钟一声,没有人应,龟却从他脚边熟门熟路的爬了进去,门被撞开了一些,就看见许钟身上胡乱裹了件旧军大衣,背对着他窝在值班室那张小床上,头冲着门口,听见他们进来也没有动。
他走到床边才看见许钟的眼睛闭的死死的,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色,他吃了一惊,伸手按住人的肩膀晃了晃,许钟慢悠悠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嘴里气若游丝的说:“头……疼……”
李阐去摸他的额角,却是凉的,但许钟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几分,这使得他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知道许钟这样算是什么一个情况,正准备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许钟的电话响了。
铃声从他军大衣兜里传出来,许钟动了动,眼睛却没睁,李阐马上伸手帮他摸了出来,看见屏幕上显示是周北林的名字,接通按下了免提,还没凑到许钟耳边,小周的声音就连珠炮一样传了出来。
“你给我打电话不说话就挂是几个意思?我给你说我忙着呢……卧槽你会不会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
李阐说:“他好像病了。”
对面安静了几秒,周北林再说话的时候俨然换了一个声音,“那什么,领导我刚才在学习资料,咱们单位不是马上要考核……”
李阐打断他说:“许钟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
“像是发烧了,但是身上也不烫,只喊头疼……”李阐扳过他的脸又看了看,对着电话说:“脸色也不对……”
周北林说:“是不是脸红的像猴屁股?”
“……”李阐看看许钟,只说:“刚才你走了以后他的龟又爬池子里去了,可能是在水里泡久了冻的。”
周北林在那边发出了一阵大笑,又戛然而止,大概是意识到了领导在听着,语气肯定的说:“你不用管他,他那不是冻的,老毛病了,他一淋雨就这样,你记得我今早给你说过……肯定是今天下雨的时候出去乱跑了……这样……你让他睡一觉就好,不用管他。”
李阐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去医院。”
周北林说:“真不用,我用性命担保。明早保证活蹦乱跳的。”
挂了电话,虽然周北林言之凿凿,但李阐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把许钟揉成一团的湿衣服扔进他床下的脸盆里,又把被子抖开盖在许钟身上,他并不是一个会照顾人的人,做完了这些,似乎也无事可做,只能又伸手摸了摸许钟的额头,这次像是发了点汗出来,几绺头发湿的贴在了一起。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奇怪,但更奇怪的是,自己做这些事却又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仿佛同样的场景出现过许多次一样……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李阐自己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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