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极星?” 正摆弄飞机的那个年轻人插了一句,“拍星轨的时候用来定点的那颗。”
“是。”许钟说,“因为是北方天空中唯一不动的星星,所以古人用太来表示第一,唯一,而黄河流域的远古先民起源华胥,以华为名,他们以为自己生活在世界的中心,于是在鼎上铸下‘永兹中国’的铭文,所以太华的意思连起来就是,中华唯一的那座大山。”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一脸吃惊的看着他,小胡子疑惑道:“这怎么和我刚才在缆车里听到的广播不一样,不是什么莲花山财富山像个元宝什么的……”
许钟一时语塞,还好李阐在后面打了个圆场,说许钟刚培训回来,这是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缆车广播还没来得及换。
小胡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胖子说:“你把这个记一下,看到时候能不能补个镜头进去。”
许钟张了张嘴,看李阐的表情似乎是笑了一下,让他觉得自己又被坑了,委婉的提了一句,“其实这个研究成果……也不是研究的很透彻了……”
小胡子摆了摆手并没有在意,接着问他,“那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一座岳渎亭,那个又是什么讲究?”
许钟舔了舔嘴唇,旁边胖子已经掏出笔记本等着了,而李阐站在飞手旁边正看无人机的航拍画面,根本不理他,他只能自力更生的说:“这个,五岳你们应该都知道的,渎就是圣水的意思了,古人认为天下有四条圣水,黄河,长江,淮河和济水。这五岳四渎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祭祀体系,山川即为‘天下’,望祭山川就等同于祭祀‘天下’。秦人以白帝少昊为先祖,在雍畤长年祭祀,而白帝就是华山之神。”他的手指向东方,薄云之下,有一条大河静静流过。“而五岳四渎之中,只有这里,岳渎相望。”
小胡子啧啧了两声,还是叮嘱那胖子,“记下来记下来,一会回去记得把那个亭子也拍一条……”转头又对许钟说:“小许啊,你讲的这里我们文案全都没写,今天还真的多亏了你了。”
胖子也拿着本子凑过来,问他,“我们这个拍摄大纲里提到“山上摩崖石刻多为名家笔墨……”等等等等的,你说哪些是名家的?我怎么看这上面也都没有署名,谁能知道都是谁写的字……”
许钟想了想说:“南峰上的中天积翠?松天莲界?我对石刻真的不太了解,”李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说了一句:“镇岳宫石壁上了一个不错的,人间烟树。”许钟猛的转头看他,他这一下反应太大,连带着旁边的小胡子也抬头看向李阐,李阐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端倪,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胖子说:“这都是四个字的,有没有字数多一点或者少一点多,有点变化那种。”
许钟脱口而出,“有,西天门上刻的‘陪睡’,就是两个字。”
胖子和小胡子面面相觑,李阐倒是看着他又笑了笑。
直到下山前他才知道,他们让他演的,是个皇帝。
第二卷
遇仙
1
纵然后世有无数传说,野史演绎,精彩程度不亚于皇城里说书先生手中的那一沓话本,但在李阐眼里,那一天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了。
前提是没有后面发生的那件事。
他身边只带了文珍一个随侍,寅时便从十六王宅溜了出来,在春明门口亮了亮腰里的金鱼袋,便畅通无阻的一路朝东而去。
这正是长安城一年之中最美的时候,灞水两岸烟柳延绵不尽,灞塬上桐花现紫似云似雾,空气中全是恼人的花香,然而这些景色却入不了李阐的眼底,紫衣白马的颖王殿下双眉紧锁,俨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直到拐上去洛阳的官道,文珍瞻前顾后的一颗心才算放回肚子里,催马小跑了几步追上前面的主子,愁眉不展的问他家王爷,“您私自出京,皇上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办,今天您本该进宫谢恩的……”
李阐扬眉笑了笑,不以为意,“他一口气封我一个开府仪同三司加检校吏部尚书,我还不跑,等着给他干活吗?”
文珍自小服侍他长大,对于颖王殿下的脾气早都摸了个通透,但该劝还是得劝,这些官职都是虚名不假,但也不能这样说走就走了是不是?再说皇上这几日抱恙,本来就该进宫去的……苦口婆心的又叨叨半天,李阐终于烦了,撂下句话便扬鞭抽马,一骑绝尘而去。空留文珍哭笑不得。
写了谢恩的折子,托安王送进宫请安的时候呈上去——这叫什么话!文珍在原地愣了许久,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
李阐的马是康国进贡的胡马,脚力惊人,刚过午时便已跑出去一百余里, 两人在骊山驿稍作休息,驿丞不敢怠慢,将人请进飨亭,奉上些汤饼小食,难免怕伺候不周被贵人怪罪,一直忐忑候在廊下,直到文珍从屋里出来,递给他纸公文,命他即刻差人赶往华州府,交于华州刺史林大人。
此去华州已不足百里,驿丞领命自去安排人马传递,而李阐也歇够了。
颖王出了驿馆依然一路朝东,路过华州府时却并未停留,文珍便开始猜测他家殿下的目的地是东都也说不定,毕竟殿下曾去过几次江南,舟车劳顿的赶路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样临时起意的情况确实从来没有过……
还没等文珍琢磨明白,李阐在前面岔路口停了下来,路边有块残碑,李阐下马细看,碑上字迹在百年前的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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