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说不清楚,你当初也不讨厌艺术。现在还搞什么当代艺术全国巡展,合作方就没发觉你小子腹中无艺术,有辱斯文?”
“嗨,就一噱头。人民生活好了,精神追求高了,不乏附庸风雅者。正儿八经懂行的人,很少看这种商业展。”秦羽讲得头头是道,奸商做派很足,从不羞愧。
“我是为了钱,你又是为什么。”
“我?不为什么,”季元现跟着前方车流走,语速也似堵车,变得有些慢,“一次机缘,逛到城北那家老戏园。当时票友并不多,偌大一梨园又空寂又热闹。”
“台上一男旦,唱贵妃醉酒。说实话,美得惊心动魄。我想着怎么着也不能叫这种美消失了,转头就找了总经理。”
秦羽瞪眼:“嚯,合着您是见色起意,我还以为买单情怀。”
“……羽子,你是很想下车,是吧?”季元现吸口气,笑眯眯地问。
秦羽一缩脖子,抱着安全带直摇头。但他没识时务地安静如鸡,“现儿,你他妈包养戏子啊?有情调嘛,还玩民国那一套!”
季元现大笑:“放屁,老子没这爱好。”
“得了吧,你可别说这些年没谈恋爱。生理问题怎么解决的,嗯?”
“恋爱是真没谈,断断续续遇上过几个,都感觉不对。没深交。”季元现说,“再加上我需求不强,实在想了,自己凑合着解决就行。”
“没必要交几个炮友,以示自己是正常的成年人。”
这回秦羽敛了笑意,他皱眉,一本正经地说:“现儿,你该不会是性冷淡吧。”
季元现:……
现哥大街上激情停车,帮秦羽打开车门。他刀刃似的薄唇一动,冷冷吐出两个字:“下车。”
同年九月,在欧洲浪漫了八年的顾惜,首度回国。季元现和秦羽一起去接他,机场见面时,差点没认出来。
顾惜身姿高挑,着装偏欧美风。推着行李车,背着大提琴。他遥遥走来,和当年那个潇洒离开的少年相重叠。
三人团聚,虽久未见,任有无数话题。秦羽说好兄弟一生一起走,季元现又要他滚下车。吵吵闹闹,最后决定去季家吃晚餐。
临进门,秦羽输密码。季元现戴耳机听曲,低头刷手机回复工作消息。两人按惯例斗嘴,唇枪舌剑,正精彩。
一直没插话的顾惜忽然问:“元宝,你知不知道,立正川今年回来。”
“十二月底。”
两人瞬间安静,秦羽把堵在喉头的玩笑话吞回去。
季元现一动不动,好似压根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
他的耳机里在放京剧,迟老板那嗓子美得不可言说,唱段正放到——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注)
——
注: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锁麟囊》,老七个人偏爱迟小秋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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