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零点了,酒喝得差不多,东西也快吃完。贺成安关了小夜灯,从床上爬下来,像是要上洗手间。宿舍空间不大,他们四个人坐在正中间的地上,剩下能走的地方就很有限了,贺成安光裸的小腿贴着乐明心的背后,重重地擦过。
突然间,宿舍的门被敲响,门外是宿管老师的声音。
“这么晚还说话,开门。”
几个人被吓得心头一突,关灯后被抓还没什么,可这满桌子的空酒瓶子都是罪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乐明心第一时间就想到藏起来,又想了想,自己不是这个宿舍的,被抓到深夜溜出来也不是好玩的。
他连忙把小桌子端起来,和另外几个人用气声说道:“我躲一躲……”
乐明心小心翼翼地到阳台去,门外老师又敲了敲门,催促他们赶紧开门。他吓得心砰砰跳,阳台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只要老师一往外走,什么都看见了。贺成安也站在阳台,他刚拿了毛巾洗了把脸,准备上个厕所然后睡觉了,谁知道乐明心端着个桌子,跟在他背后,也一起挤进了厕所,把桌子放地上,反手就把门关上。
厕所空间更小,桌子占了大半,剩下的地方就只能两个人落脚,身体挨着身体。
贺成安皱着眉头正要说话,乐明心忙捂住他的嘴,急得脸都红了:“嘘——”
两个人在狭窄的空间里,呼吸相闻,外头依稀能听到宿管老师教训人的声音。乐明心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帮帮忙吧……”
大热的天,男生们在宿舍都是光着膀子的,肌肤相贴的时候有薄薄的汗,贺成安不自在地把身子往后撤,紧紧贴着身后的窗。
很快宿管老师就发现宿舍里人不齐,走到阳台来,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乐明心忙把捂着贺成安嘴的手拿开,眨巴着眼睛看他,两手还团在身前,做了个“拜托拜托”的手势,跟小狗讨食似的。
贺成安清了清嗓子,朝外面说道:“老师,我肚子不舒服。”
外面的老师还有话要问,乐明心紧张得手心出汗,下意识地就握住了贺成安的手臂,害怕被发现的惊慌让他如同走在悬空的吊桥上,贺成安就是稳固的栏杆,他得扶着才不那么慌张。
几句话问过,门外的老师又走了进去,继续教训里面的人,乐明心长出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放开手。
他和贺成安只好继续在厕所里杵着,好在窗户开着,平时清洁也到位,并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只是略微有些尴尬,话又不能说,光着膀子挨得这么近,两人谁都不看谁,乐明心盯着贺成安背后的窗外,贺成安看地。
就在这个时候,狮子座流星雨来了。
乐明心一直看着窗外,看得清楚,漆黑的天上先是一点星光拖曳着尾巴划过,然后紧接着就有两三颗,划破黑暗,迅速消失在天边。他“哇”了一声,贺成安也转过头去看,两个人看住了,一时间只看到天上的流星如银线,又像在天幕上划亮的火柴。
两个人也是挨得很近,乐明心余光只看到贺成安专注的侧脸,眼里映着星星。
他的心跳得比刚才老师问话还厉害。
拉坯机“嗡嗡”转着,花瓶已经成型,窄口小肚,很稀松平常的形状,线条流畅,贺成安的手上沾满了泥。乐明心先回过神来,赶紧收回目光,站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说道:“谢、谢谢,那什么,还需要上色吗?”
贺成安把拉坯机关了,伸手在旁边的水桶里把手洗干净,站起来,说道:“自己上色的话要预约一个两天后的时间,或者我们可以帮你上色,到时候和学生的作品一起寄到学校去。”
这好像是记忆中贺成安和自己说过的最长的句子了,乐明心想了想说道:“那我周末来上色可以吗?”
贺成安说道:“可以,走的时候在前台登记一下。”
“哎,”乐明心笑道,“好的。”
贺成安对他点点头,转身要走,乐明心有些失落地看着自己的小花瓶,但是贺成安又走回来了,清了清嗓子,手指指了指他的衣服前襟,说道:“还有点时间,要不要换一下。”
乐明心跟着贺成安下了楼,沿着两边开满月季的小路,走到最里面的一栋楼。门外有个大缸,里面飘着几片残荷,还养着两尾红锦鲤,只是因为天冷,懒得动弹,时不时甩甩尾巴。贺成安开了门领乐明心进去,这大约是贺成安自己的私人地盘了,一层放着慢慢一架子的半成品,随处摆着颜料和画架,还有很多绿植。
两人一路上了二楼,二楼则是整个打通的开阔空间,地板还是很有质感的水泥地,落地玻璃窗正对着工作室无人的后院,床边放张大床,再放个简易的衣柜,其余空余的地方稀稀拉拉地放些杂物,还有几幅画好的画,有一些盖着布,有一些就这么放着。
乐明心就站在楼梯口,不是很好意思往里走,目光好奇地放在那些画上,大多是油画,画花草画天空,颜色浓烈,色块嚣张,有一幅画吸引了乐明心,那是由墨蓝到黑过渡的天幕,上面是如流星一样拖曳的绚烂光芒,没有多余的颜色。
“你看看合不合适。”贺成安拿了一块布,将那张画盖住,递给乐明心一件黑色毛衣,是他除夕时候穿的那件。
乐明心接过那件毛衣的时候还在想那副画,贺成安这儿暖气开得很足,让人有种从骨头缝里溢出来的满足,他把包和外套放在一边的一把高脚椅上,没等贺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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