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辰俊。”段子严不经意间把这名字念了出来。
话刚落,一旁的那具千年棺材开始不安分地摇动,像某人要破棺材而出似的。
段子严慢慢起身,静静地看着镇店之宝——千年棺材,爱财没能像段子严这样镇定,他第一次见到这具千年棺材有这么大的动静,被吓得倒退好几步,站在稍远的地方观望。
段子严闭目,睁开,深吸口气,走过去,轻抚着不停摇动的棺材,过一会儿,棺材听话地安静了下来,一缕青烟从棺材缝飘出,慢慢浮现成人形,是阿花,他蹲坐在棺材盖上,低着头,抽泣着。
段子严从背后抓出一张符咒,迅速地贴在阿花的额头,念着咒法,阿花由虚体化为实体。段子严抚摸着阿花的头发,轻声地说:“肯出来了?”
阿花没有回应段子严,继续抹着眼泪,静静地坐在棺材盖上。
段子严轻叹了口气,转身,继续研究那具送来的棺材。
许久,阿花从棺材盖上下来,他慢慢地走到段子严身后,从后面抱住段子严,头靠在段子严的背上,“子严,停滞的时间好像重启启动了。”
爱财见状,立即识相地退出去,到店里去,继续他每天的工作。
段子严瞥见爱财离开,他放下放大镜,手覆在阿花的手上,轻拍了几下,安慰说:“有我在,别怕。”
阿花的额头在段子严的背上轻轻地蹭几下,“上次在楚家村我就感觉到了,我的时间快到了。”
“别瞎说,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段子严握紧阿花的手。
“子严,楚家兄弟的事让我想起我是怎么死的了,我生前的名字,我也记得了。楚家村之行是个警示,是上天要我离开的警示。”想到这里,阿花的眼泪又落下来,他不想离开,不想。
“我不会让你走的。”段子严转过身,抱住阿花,“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你带走。”
其实阿花不软弱,但几百年做鬼的生活让他的精神变得异常脆弱,是段子严把他从孤单寂寞中解救出来的,也是段子严给他新名字,让他获得了新生的感觉。即便这样下去,他会失去投胎的机会,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陪在段子严身边成了他最大的愿望。
但楚家兄弟的事打醒了他,让他从虚无的梦境中醒来,他终于看清楚了,人鬼终殊途。
“阿花,别想太多。”说完,段子严突觉无力,什么时候他变得这般脆弱,连个想保护的对方都保护不了。
这时,阿花掠过段子严的肩膀,看到段子严身后的那具棺材,他蒙了,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子严,这具棺材是?”
段子严放开阿花,看着阿花惊异的表情,“一个朋友送来的,说让我给他做下鉴定。”
阿花仿佛没有听到段子严的话,他绕过段子严,颤颤巍巍地走到棺材旁,跪下,低垂着头,“哥。”
段子严听到猜测中的叫唤,闭眼调整了下情绪,走到阿花身边,扶起阿花,问:“阿花,你说你记起生前的名字,那个名字是?”
“曹辰君。”阿花的眼睛定在那具送来的棺材上,久久没有移开。
在阿花想起的记忆里,他们曹家是柳江县的大户人家,家里中除了他跟他哥外,还有几个妹妹,他小哥哥一岁,从小,哥哥就带着他们一群孩子玩闹。
他跟哥哥一起上的私塾,练字读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们兄弟俩都会,家里很看重他们,后来,他跟哥哥一起参加了乡试,他落榜,哥哥由此平步青云。
再后来,哥哥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力,不择手段。他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日约哥哥到湖边相谈,想劝哥哥不要再害人了,结果,他一时激动,不小心把哥哥推进湖中,他哥哥不会游泳,他也不会游泳,他去找人来救哥哥,等他回到湖边,哥哥已经沉下去了。
就这样,他哥哥被淹死了。而他由此懊悔一生,最后,带着悔恨,病死了……
听完阿花的讲述,段子严立即反驳,“错了,阿花的记忆出错了。”
阿花愣住,抬头看着段子严,“什么,我的记忆怎么会错?”
段子严指着那具送来的棺材,说:“即便你们家再怎么有钱,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就让专人制作出这么一副做工精美的棺材来下葬你哥哥。从我刚才的观察来看,这副棺材可谓是为你哥精心制作准备的,里面还刻有你哥的名字。”
段子严看到阿花欲言而止,继续说:“阿花,楚家兄弟的事让你记起的这些事怕是有人篡改的吧!”
阿花口微张,久久说不出话,这段记忆他记得很清楚,但之后他的生活他完全记不住,连他是怎么病死的都不清楚,难道他的记忆真的被人篡改了?
段子严轻叹着,“阿花,别想了,这具棺材的秘密很有趣,等我研究透了,就能知道是谁篡改了你的记忆。”
阿花看着段子严,这个比他晚出生几百年的青年,总能让他安定下来,他轻轻地点头,“嗯。”
未来如何,他是留还是走,投胎转世还是灰飞烟灭,他都会好好珍惜现在这段在一起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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