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了一只大碗。
华金习惯将粥都先盛到海碗里晾着,再分盛到小碗中,他用长柄汤勺在海碗里捞了捞,将肉丁聚在一起,闵丘喝一口,他就再添一点。
“说什么呢?我宁可挂科也不可能让你作弊,再说我也不一定就会挂啊。”华金边晃荡着勺子边道,“成绩这回事终究是骗不了别人的,骗自己么也没什么意思,将来到了临床,肚子里喝过几口墨水人家一看就知道了,我这学期没好好学……唉,看天意了。”
尽管m军团和擎苍结盟之后顺利打下了楼兰,他们的仇杀任务终止,华金得以卸任,将游戏里的事宜彻底交接给秦臻和风伤处理,但学校的课程进度每周可都是数以百页计的,当周任务都快顾不过来了,哪有空回头去看?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几乎是狗熊掰棒子,掰一个丢一个。
“我刚看到外面下了小雪,你多吃点,”华金又朝对面那只小碗里添了一勺,目光从闵丘的发梢一直打量到他的脸庞,再到他的衣袖、手腕露出的熟悉手表、双手,流连辗转,来来回回,像无形的手,抚摸了一遍又一遍,“等下出门再穿件衣服,每天穿那么薄,要冻坏了。”
期末考试考完后就是寒假,要放不长不短的三周,是以两人这些天互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看一眼少一眼”的依依惜别。
闵丘:“我不怕冷,你别这么看我,你再这么看我我真不回老家了。”
他一再诚恳地表示组织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家庭方面不是问题,他爸也不是一定要守着他看春节晚会的,可“过年不回家”在人们心中始终带有点儿“不孝”、“忘本”的色彩。毕竟他既不是因为神圣的职责不能擅离职守,也不是为了赚钱养家情非得已,理所当然被华金严词拒绝了。
想起即将分别,闵丘心有不甘——他每天抱一抱华金,就像有些人喜欢一年四季手里盘上两颗文玩的那种大核桃,习惯之后一天不让他捏捏摸摸,那些手心的血管、穴位就都要痒痒,哪怕睡着了也跟睡了个次品的觉一样,醒来浑身怅然。这怎么能过好年?
仗着屋里没有旁人,他厚着脸皮又试一次,咬着嘴唇将自己说得可怜巴巴:“要不我跟你回去吧?我也不跟你到家,就在你们那附近开个房间,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来看看我。你要是想我了,又不想出门,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站在你家楼下,你一开窗户就能看到我。”
华金这才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份笑意,眼里的微微水光折射出几颗小星星:“不要。”
“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闵丘忿忿又痛心,“你不是人啊,你没良心啊。”
“过了啊。”华金笑着瞥了他一眼,像是掷出了一朵泡泡水吹出的泡泡,刚一碰到闵丘,就“噗”地破了,“你傻不傻?还站在楼下呢,要不要再拿把吉他唱歌嘛?反正,你不许乱搞,老老实实回家过年,你爸可是半年没见你了。至于我……咱们开了学不就又见面了?寒假也可以视频啊,打电话、发信息啊,只要想联系,能联系的方式有很多啊……过完年差不多了我就早点回来,不是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了。”看得到和摸的着能一样么?闵丘怏怏不乐:“笨蛋。”
吃过饭下楼,楼门外白茫茫一片。
“太夸张了吧?”饶是华金从江南小城来沈城一年多,见了不知多少次雪景,也不得不被眼前景色眨眼之间的改头换面震惊,“我早晨做饭那阵儿看还没这么多积雪,从楼上看车还能看见车的颜色啊!怎么现在这么厚了?这是洪水吗?”
闵丘早已司空见惯:“咋了,人家下大之前还得先给你发短信啊?”
“哦。”华金惆怅地低头看看脚上的鞋,“要不我上去换个鞋?应该来得及吧?不然等下走到学校,鞋子、裤腿上沾的都是雪,一进教室就湿透了,好难受。”
沈城的雪天里,人在外行走只要护住头和脸就可以了,打不打伞没什么要紧,因为室外的风既不是西风也不是北风,没有什么固定的方向,都是个个自成一派打着旋儿吹的,落在身上的雪花转眼就会被小漩涡抽走,没被抽走的只要进楼门前跳一跳便可抖掉,不沾湿衣物分毫。唯一会弄湿衣裳的是没及时扫走的雪,踩在雪地里的鞋子和没过的裤腿,雪深没到了哪儿,裤子就湿到哪儿,除非靠着暖气片坐,否则一天都潮乎乎的,干不利索。
“啊?你问我沾不沾裤腿儿啊?”闵丘低头迷茫地看他,“你这不是小羊过河吗?”
一片雪地就够华金受的,怎么地貌又变复杂了?华金急忙张望:“哪里有河?”
“你没听过么?”闵丘这些天讲考试内容将口才和气息练得非常不错,当下便深吸一口气开始认认真真地胡说八道,“一只小羊要蹚水过河,它没蹚过,就不敢冒冒失失下水嘛!它先问松鼠,这河深吗?松鼠说妈呀可深了差点儿淹死我,小羊又问水牛,这河深吗?水牛说不深不深刚到我膝盖哈哈哈哈哈哈——你问我湿不湿裤腿儿,你这!哎!”
华金:“……”
闵丘哈哈笑着摇头不止,浑然不觉华金眼神中透出的异样,也没顾得上仔细解读那些亮晶晶的小星星如今闪烁的到底是分手绝交还是除之而后快的光芒。他大大咧咧地将脚一横,明目张胆地蹬在二人面前一辆不知所属的电瓶车上,炫耀般慢悠悠系着中筒马丁靴的鞋带,满脸“你看还是我最聪明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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