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二人吃了暖酒,又说了些体己话,晚上便宿在了一处。及至天明,黄莺脆脆的啼醒了枕上人。傅天浪缓缓睁眼,便看见一个挺拔之人系着腰间的玉佩,头发松松的披着,好似个名士。傅天浪笑着起来,手里接过那带子,挽上玉佩、璎珞,给小王爷穿戴起来。小王爷闻见他身上暖香,只道:“不知道傅卿是什么堆的,有这样的香气。”傅天浪便道:“还说我,倒是你,满身的这个香、那个香,想必是你不用心,随便伺候的人鞋子熏一个香、袜子熏一个香、外套一个香、里衣一个香。”说着,傅天浪才披了衣服,让小王爷坐下, 一手拨着小王爷流云似的乌发,一手取了桃木匣里的沉香梳,给小王爷理起了仪容。原来他们二人相处时,不爱叫别人伺候,都是互相殷勤照拂,好似寻常恩爱夫妻一样。
那傅天浪边与他头发上抹桂花油,又边说着:“枉你平日还笑天略俗气,他还知道那个香与那个相宜,这香混着用了,若不好,还不如臭着。”小王爷对着镜,只看到傅天浪那白玉样的手扶着那乌云般的发,只觉陶醉,哪里想得起自己夸奖傅天浪还反惹一车子奚落的事来。他又笑道:“说到这个品味、体贴,谁都比不起你的。天略是跟你一起的,自然不差错。”傅天浪说道:“我只是让你素日留心些,想那太后是精细雅致人,你在跟前伺候,倒不可这样不顾小节的。”小王爷又握住了傅天浪的手,说道:“你自然为我好,我怎么不知道?只是我很俗,身边的也都是这样的俗人,如何能好?我看呢,还是得你日日在跟前,事事提点,你呢,素日也是个抑郁的,唯与我在一处时还知道说笑,既如此,咱们日日相伴,岂不最好?”傅天浪闻言,不觉神伤,他哪里是不愿意与小王爷同在一处,只是傅天略叫他不可入府的忠告言犹在耳,又怎能答应?再说了,纵没有傅天略劝他,他也断不肯以这样不清不白的身份入住王府的,一来惹人话柄,二来还于王府声名有碍,且自己的母亲还以罪妇之身在太后跟前侍奉,到底怎么都不合适。
小王爷哪里想得到这些,只求与傅天浪朝夕相对,不受相思之苦罢了,如今见傅天浪每每拒绝,他便寻思起因由来。他只一想,必然是傅卿怕入府后身分不明,惹人轻薄罢,于是他又说道:“前些日子,那卖树的皇商家里那个儿子,才寻了个极钟爱的男子,彼此宴请宾客,祭天拜堂,焚了黄纸,结为了兄弟,从此同食同居,街坊都传为美谈。若傅卿不弃……”傅天浪一听这个,更不像话,忙截口道:“小王爷说什么诨话?商人的举动怎么能学呢?您的身份何等尊贵,唯有那些郡王、亲王之类方配为您的兄弟,我这样的卑贱之身若存这个心,岂非是不臣之心、天大死罪!”小王爷见傅天浪义正词严却是脸容哀戚,便不敢再说了,又陪笑道:“我的头发又多又密,傅卿梳得手上累不累、酸不酸?我给你捏捏罢。”
小王爷心里也十分伤感,竟还跟小侯爷抱怨道:“怎么就偏偏我是这样的身份,若我只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还能与他结为契兄弟,相爱如夫妻。偏偏还不能!”小侯爷笑道:“你这个话,叫人听了怎么说?做王爷的儿子还不乐意!”小王爷皱眉道:“你哪里知我的心?”小侯爷却说道:“我哪里不知道?只是你若不是王爷的儿子,当年怎么救他呢?所以合该如此。”小王爷便点头道:“这倒不错!且我父亲不是王爷,又如何能替他们父亲平反?自然是对的。只是我却不知道如何能让傅卿长久在我身边。”小侯爷却笑道:“这个也容易。”小王爷忙问道:“你果然有法子?告诉了我,真应了,我便感激你一生。”小侯爷忙让过了,笑道:“小王爷这话我又不敢当了。”小王爷却急道:“你这猴儿,快说吧!”小侯爷便道:“他心里总有个病,不过是因身份之别。你们家已平反了他们父亲,让两兄弟脱了奴籍还得了个家业,置身富贵,若你这春真能在太后跟前得脸,讨得了他们母亲的情,让他们不再是罪妇之子,又能够把身份抬回去了,自然就没这么多九折回肠、催泪心思了。”小王爷却觉得小侯爷说得也太难了,却又不是没有道理。若真把傅家复兴了,不仅他们两情之事,怕是傅天浪平日的忧愁也能解个大半,也不至于这么多病。
小王爷又想着为美人抬身份的事,因此当差越发卖力,琼王也道他长进了,心里高兴,却有时又说他:“现在我越发放心你做事了,你也别似以前一样说话做事不防头,别看咱们家赫赫扬扬,背后多少人眼红妒忌,或是有结新仇旧怨的,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你事事提防着些总没错。”小王爷答应了又去。琼王看他似是要出门的样子,又笑笑,说道:“刚说了你踏实,现在又要去哪儿逛去?多早晚回来!王妃还说今晚要为你做羹汤,别在外头宿花眠柳的,倒忘了母亲的心。”小王爷也暗道该死,只忘了母亲嘱咐了,不然他宿在外头,倒辜负了王妃一片心,也不敢说是寻傅天浪,只道:“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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