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花蕊散出甜蜜的芬芳,与点心的香气混合,奏出一支引诱的舞曲。
可惜面前两人都兴趣缺缺。
莉莎有一下没一下地挖着布丁,好好的蛋黄色膏状物就变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她一下瞄瞄兀自沉默的艾尔弗雷德,一下又回到自己的小心事里。艾尔弗雷德则望着远方,有些心不在焉。
“莉莎……”一直缄默不语的艾尔弗雷德突然开口。
“……啊?”神游天外的莉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艾尔弗雷德在跟她说话。她花了半分钟消化这个事实,迟钝地应了一声。
“我准备明天动身去巴纳比。”
“……啊?”柔软的蛋黄色布丁碎片从小勺子里掉出来,莉莎的嘴张得大大的,发出与半分钟前一样的单音,“你,你再说一遍……”
“我准备明天动身去巴纳比。”艾尔弗雷德的眼中有道光,那光不属于任何一种颜色,它仿佛与从前相同,又仿佛不同。
“……再说一遍。”
“……”
“哈哈哈很好很好这才是男人嘛来来来苍穹给你接好了别手抖神器呢这可是西比尔什么的不用担心马上用法术给你侦查出他在哪儿所以也别等明天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莉莎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一口气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艾尔弗雷德却笑着摇了摇头。
要是敢告诉我今天是逗你玩儿节耍我的就马上要你好看……!
“我想你还需要一点时间去跟大主教告别……”几乎在话出口的同时,莉莎脸色一僵,“虽然没有自信能负担起这把枪……但我想试试看。”
“……”莉莎扭过头,半边脸被夕阳映成血色。
“……”
“……我跟老头子一点都不像吧。”
老头子指的是大主教,艾尔弗雷德没有接话,事实上莉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当然的嘛,我长得像我妈……”
“……”
“哈哈哈,被骗了吧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我不是老头子亲生的……我是捡回来的诸如此类的苦情剧对不对对不对”莉莎呲开牙,促狭地看着艾尔弗雷德,“走啦走啦,见老头子去。”说着她率先转身,大步向前走去。艾尔弗雷德紧跟其后,只看见莉莎渐小的背影。
他注意到一件事——从始至终,莉莎没有真正笑过。
她没有撒谎。
她只是不曾说出全部真实。
脚下的回廊延伸出去,是曾踩过无数次的石砖,与记忆中的景象交叠,恍然如一场梦。只有痛苦被抛却在光阴之外,于荏苒中化为暧昧的色彩。
“为什么,爸爸?”
“为什么妈妈不能得救?”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属于曾经的她。
年幼的莉莎摇着大主教的手,清澈的瞳孔盈满泪水。一旁的棺木里撒满鲜花,是妇人冰冷的尸体。
大主教——光明的祭司,如果他想,起死回生也并非问题。
然而他只是摇了摇头。
“孩子……”大主教的手微微颤抖,轻轻握住莉莎的小手,“没有人可以违背天命,我们都须遵循生命的法则……”
“我不!”莉莎哭着甩开大主教的手,紧缩的身影如失堕的雏鸟。尖细的童音划开时间的罅隙,痛苦从裂缝中汹涌而下,弥漫了此时此刻的眼。
谁都不可能无所负担地活着,莉莎,大主教有他自己的责任。有人这样告诉她。
莉莎……你是个好孩子,应该多体谅大主教。有人这样教育她。
肆意玩弄生死,是会遭受天罚的,莉莎。有人这样告诫她。
这些她都懂。
她只是无法释怀。
为什么,爸爸……你不可以最爱我和妈妈?
爱到……不顾一切。
啪嗒,啪嗒,啪嗒。
身后是艾尔弗雷德规律的脚步声。他有挺直宽厚的背,笑起来让看的人也信心百倍。
‘他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笑有泪的人……而不是一尊遥远的神祇雕塑。’莉莎想。
‘艾尔……’她在心中偷偷说,‘你平安把伊诺克带回来……’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被独自丢下是多么寂寞、悲伤。
流霞若烧,云丝蒸出一片瑰丽的紫红。大主教仍然呆在下午所坐的位置,见到鱼贯进入的两人,微微颔首。莉莎瞄了眼大主教,缄默地低下头。艾尔弗雷德看着无声的两人,苦笑着开口:“大主教……我准备明天就动身……”
低着头的莉莎马上补充了句“还有我”,边瞪了将她排除在外的艾尔弗雷德一眼。
大主教点点头:“莉莎能够感知黑暗的力量,她能带你去往西比尔所在之处……”顿了顿,又颇有意味地加了句,“西比尔是扭曲之神……苍穹虽然能破除扭曲的魔法,但情况也许会比你想象中的更为复杂难解……到时候请不要忘记、你的真心。不要质疑信仰,愿力会化为道路。神在你之中,在我之中,也在万物之中……跟着你的心走,它会带你到那应许之地。”
艾尔弗雷德直视大主教的双眼,仿佛那里确乎涌出某种力量。
“铭记于心。”他这样回答。
深深地呼吸,湿润的空气便浸入肺中,吐出的是温暖的水雾。艾尔弗雷德仰头,黑漆漆的天空挂满疏朗的星月。脚边是沉睡了的娇嫩花朵,绿叶蜷缩着身躯,展现出于白日里截然不同的风貌。
真安静啊,他想。往日里那个聒噪的少女,此刻仍留在屋内与大主教告别。
他们应该有许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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