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这样么,我以为你偶尔会回去一趟。”吉米抓了抓头发,露出让人熟悉的笑容来,“那就现在道别。”他清了清嗓子,摆出认真的样子,“我要走了,亲爱的萨麦尔。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
萨麦尔没有拿伞的手捏紧了拳头又松开。
“再见。”吉米又重复了一遍,“我现在要去找别西卜殿下,欢迎……欢迎你有空来人界玩。呃……”他尴尬地捏着衣袖,“如果没空就算了。”
萨麦尔仍然没有回答。
“请他进来吧。”路西法合上钢笔的笔盖用它压住了文件,“不如我们来赌一赌他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
“太显而易见了。”米迦勒歪着头靠在路西法的肩膀上,一边评论他面前的策划方案,“玛门最近是不是在投资上出现了小失误?”
“看起来是的。”路西法回答,“否则他也写不出这么有趣的报告来。”
“压榨劳工的能力更进了一步。”米迦勒摇了摇头,“你们未来的福利真是堪忧。”
“有这闲工夫不如担心一下你们自己吧,听说你们的平均收入已经比精灵还低了。”
萨麦尔在心情恶劣的情况下走进路西法的宫殿,只能迎接更加恶劣的心情。
“你最近财政很紧张吗,两张椅子都搬不出来?”看着两个人一起坐在一张椅子上,萨麦尔忍不住出言嘲讽——虽然那张高背的扶手椅确实挺宽敞的。
“枕着舒服。”米迦勒理直气壮地说。
路西法:“……”
萨麦尔用他的冷哼表达了不屑。
“看起来一点也不友好。”米迦勒懒洋洋地坐直身体,“看样子你有很多话想抱怨。”
“你为什么这么多事要把他带回去?”
米迦勒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得了,他是人类,他属于人界。”
“但是他在地狱也一样不错。”萨麦尔反驳。
“你确定?”米迦勒平静地反问道。
事实上,他并不确定。
这儿从来没有阳光,连景色都因此不那么美丽。吉米喜欢跑,喜欢运动,喜欢玩,他一定很想念那些在阳光底下大汗淋漓地打篮球的日子。
他现在越来越不确定吉米在地狱是否真的过得好,也不确定他是否跟自己有一样的感情。
“也许你是对的。”萨麦尔的声音变得很低沉,听起来十分失落。
“一个机会。”路西法说,“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
“你送他回去。”米迦勒说。
经过了一小段像凝固的冻牛奶一样的沉默时间。如果在场有别的人,他们应该忍不住扭头去寻找时钟是否停止了转动。
“不必了。”萨麦尔说。
吉米现在正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明媚夺目的阳光了,竟然有些不适应地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穿着一条针织的毛线衫,头发乱糟糟的,将背包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刚放学的高中生一样。
“进去坐坐?”吉米向着大门的方向歪了歪头,提议道。
“你在紧张什么?”米迦勒感到有些好笑地问。
吉米咽下一口唾沫,尴尬地将衣角捏得皱皱巴巴的:“你说,我父母见到我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如果已经知道我死了,然后又看到我站在这里——”
米迦勒也跟着愣了愣:“这我倒没想过,你大概属于失踪人员……”
吉米苦恼地叹气,用钥匙打开房门。他的父母都不在家,门口的电子日历在他推开房门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就主动报出了当下的时间——是个工作日,他父母这个时候应该在各自的公司里忙碌呢。家里重新收拾过了,原来挂在墙壁上的油画被摘了下来,雪白的墙壁上就显得空落落的。他盯着那一块突兀的空白,觉得心里也好像多了一块什么地方,空落落的。
“可可?咖啡?还是柠檬汁?”吉米走进厨房打开冷藏柜,半个身体都要探进柜子里头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几瓶装在玻璃瓶内的饮料。
“随意。”米迦勒悠闲地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随手翻阅起放在桌上的杂志来。
吉米倒了两杯咖啡,又往里面加了牛奶:“有个问题。”
米迦勒抬起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应该没有机会再到下面去了吧。”
“你很想念?”
“当然不。”吉米反驳,“那儿没有阳光,没有运动场!”
“那儿有竞技场,如果你想体验的话应该去一次。”
“竞技场?”吉米瞪大了眼睛。
“擂台决斗。”米迦勒补充解释道。
吉米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了一些大块头的恶魔摔跤的场面。他晃了晃脑袋把越来越趋向于血腥暴力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之后,将一杯咖啡放到了米迦勒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但眼睛却看着米迦勒,似乎想从他的认同上找到一些微薄的安慰:“我选择回来是对的,你说呢?”
“当然。”米迦勒意外地眨了眨眼,“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属于人界,你属于你的父母,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们。”
吉米垂头丧气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你在后悔什么?”米迦勒微微眯起了眼睛,一针见血地问。
“我不知道。”吉米长出了一口气,将遮住了眼睛的碎发都吹得飘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
魔王陛下的马车在瓦克松街上有条不紊地行走着。他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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