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华细碎的声色绕在温言耳畔,和着胸膛相贴的暖热一点点渗进他的心里,温言终是自浑噩中清醒了几分。
倘若没有行此一路终至坤山,还魂珠的真相只怕无人知晓,遑论得了正合温澈伤情的接经续脉之法。
温言心绪渐平,经年种种浮掠眼前,略略想来,当是自这颗金珠被封在白龙佩上的一刻便有了种种定数。他如今有了认定一生的心上人,倒是能以“情”之一字看一看昔年的萧怀眠与温澈——火云教主那时轻狂不羁,任性随心,温澈是江南大家出来的公子,温润有礼,骨子里却倔得很,如此的两个人,纵是心中情深如海,相处起来却也多坎坷。
纵是没有夏侯昭,也会有别的波折。
“沈琼华,你别离了我。”
沈琼华松了些力,想着瞧住温言的眸眼,却被怀里的人抱了回去,如此只得重又揽住了温言的背,“你说什么傻话?我离不得你的。从来没有人如你一般,也不会有人如你一般。”
沈琼华想了想,又诚诚道,“往后,我就只对你好。”
温言肺腑皆被这话暖得发烫,笑了笑,“只对我好?”
沈琼华思索一遭,脑中人物过了一圈,改了说法,“只对你最好。”
温言侧首亲了亲沈琼华的唇角。
沈琼华见他只眼尾有些轻红,神色已是恢复如常,心头一松,笑了开来,笑了没多会儿便想起一事,“还魂珠的事,我们要与祝公子说么?”
“自然是要说的。”
“嗯,”沈琼华轻轻点了头,叹道,“不知祝公子会如何思想。还有慕歌青,他出了毒门,本与此事无关了的,可他对祝公子生了情思,如何都要遂了他的愿,也不知会不会来抢。”
温言一时沉默,握了沈琼华的走。
“江北火云想着留住先生,不问手段。可那日你言之所说才是关键,”温言轻道,“愿不愿留在火云,要不要归返温家,是先生自己说了才算数的。”
“故而这方子在谁手里早便不重要了,是不是?”
温言瞧着沈琼华一汪澄澈的眸子,笑了一声,“不是。这方子必须在火云人之手。”
沈琼华呆了片刻,哼哼唧唧地念叨他明晓道理是一回事,如何作为又是另一回事。温言不作辩驳,只伸了两指轻轻掐了掐他的脸颊。
沈琼华一路走着,心中因了得知温九公子可得救治,又想着自己藏护白龙佩十年,总算是尽了薄力,还上了些许恩情,脚下步伐便愈见轻快疾疾,门前,更是控不住力道地推开了雕琢精细花纹的红木重门。
砰然作响之中,祝归时瞬时惊醒,若非慕歌青及时拦了,只怕手中承影早便出鞘刺了出去。
“你们两个做什么!”祝归时气得大叫,又见两人自外回来,沈琼华满面欣欣,更是气闷,“你们是不是偷懒去了?”
沈琼华全然不理他的大呼小叫,眉眼弯弯地笑道,“祝公子,我们找着还魂珠了,现下可以快马加鞭,星夜驰骋回火云去了。”
祝归时静了静,呆呆问道,“你们,找着什么了?”
“还魂珠。”沈琼华仍是笑,踏进门搬了地上的书册一一放回檀木架子上。
祝归时胸中霎时起了火一般,眸眼更是泛了泪意。他忍了又忍方压着颤颤声色问温言道,“你们怎么寻着的?”
温言略略与他讲了,又与他大致讲了那枚白龙佩的曲折。终了与他道,“它未有还魂之效,可它能接经续脉。”
祝归时怔怔听了,跟着喃了一句,“接经续脉……”抬眼见了温言面上的微微喜色便了悟钟景云的接经续脉之法该是精妙无双,与他所知全然不同。
沈琼华细致地将书册归回原位,清朗道,“祝公子,天一亮我们就下山。”
祝归时瞧着沈琼华忙个不停的背影,忽道,“沈琼华,果然天有定数。”
“什么?”
“你们两个应是作了推断了,是不是?”祝归时定定瞧着他,容色清淡,“钟前辈言说路经姑苏,送了玉佩给一个小孩子,而这白龙配恰是温家祖传的信佩,其间种种,不言自明。”
沈琼华心间狂跳,直觉祝归时是起了抢方子的心,面上却是佯作镇定,嗯了一声。
“这枚佩,却是教我的九师叔赠给你了……”
倏地静了下去。
沈琼华背脊贴在檀木架上,一呼一吸都放得轻了。温言手聚十分力,既要顾着沈琼华,又要防着慕歌青,半分心神不敢松。
沉沉氛围中,慕歌青温柔开口道,“我抢了方子给你?”
第56章 第 56 章
温言指尖微动,真气更盛,沈琼华亦探手握住了腰间的百辟扬文。却见祝归时瞪着慕歌青道,“为什么要抢?”
“你不是想要?”
祝归时哼了一声,“我是想要,可这佩是我九师叔自己给沈琼华的。我怎么抢?”转而问沈琼华道,“是不是九师叔给你的?”
“是,方才温言所说字字是真。我一直想着要还与温九公子的……”
祝归时摊手叹气,“听见了?这样还怎么抢?”
慕歌青回道,“不过是死物罢了,自然是谁抢得了便是谁的了。”
“邪魔歪道,”祝归时走近慕歌青,指着慕歌青道,“你这是邪魔歪道。我们正门大家最是重信诺,给了他的便是他的了,哪还有抢回来的道理?”
慕歌青若有所思地瞧着祝归时,问道,“怎么引我入温家一事上你便不重信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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