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伸出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他知道,哥哥这个称呼不是指他,而是另有其人。他不免有些生气,唇边一翘,浮出一道鬼魅般的微笑来。无花忽然左手一抖,抓住他停在半空的手,低低地喊了一句:“别走,哥哥你别走!”红袖厌烦地一甩手,无花翻身醒了,叫了一声:“哥哥——”看到眼前竟然是红袖,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了句:“胡哥哥,你回来了?”
红袖点了点头,将水递到他唇边。无花捧起来喝了一口,放下了,有些歉意地说:“这次要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报了父仇。本来应该是我谢你的,倒要你来照顾我。”
红袖笑盈盈地一摆手:“傻瓜,我们还分什么彼此。这是我愿意的。再说,最后灭掉无名灯心,还不是靠了你的阴阳翻天掌?”
无花摇头:“要不是你和福刚帮忙,恐怕我现在已经被无名怒火化为灰烬了。”
红袖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你傻你还不信。有我在,你是不会死的!”
无花被他一逗,笑了,回想起那天月牙泉大战的情景,现在这么惬意的感觉,真是难得。
敦煌,这个大周朝的西北边陲小镇,曾经几易其手,回鹘、匈奴、吐蕃都曾经是它的统治者,而如今落到大周的手上,也不过才三四年的时间。不过,无花对这些纷乱的战事和权力的更迭都不太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这里的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广袤的大沙漠中,骑着骆驼来到这个用沙子和石块堆积起来的城市,无花看到的是吐蕃人的银饰、波斯人的玛瑙、汉地的丝绸书卷、回鹘人的酒,这些各地各式的商品在这里被大声地叫卖着。无花一会儿拿起这个,一会儿拣起那个,有时候往往是怀里抱了许多,还对商人摊子上的其他东西感兴趣。红袖想给他买,不过他没让。因为他觉得,做自己钱袋的人,应该只有那么一个。这个也许就是他自己的一种固执吧。每每想到这个,他总是会神神秘秘地笑起来,而这就会让红袖有点恼火。
他们照例住进了敦煌最豪华的酒家。不过,在无花的坚持下,红袖掏了双份的钱,因为要的是两个房间。不过,红袖有些不甘心,他说:“无花,明天可是要有一场大战,晚上你不需要我帮你按摩按摩,松松筋骨?免得你太累,睡不好。”
无花一个劲儿地摇头,连声说:“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晚上我保准睡一个好觉。明天我肯定比你要精神!”
红袖见他坚持,无奈地一笑:“哈,那我只好找别人去玩去了。”
目送着他离开,无花回到屋子里,收拾了一下。不久就听见楼下大厅里一阵奇妙的音乐声。他好奇地推开门,隔着楼梯栏杆往下望,只见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那些乐师们有的弹着胡琴,有的吹着羌笛,鼓乐声声,充满了异域的神秘情调。红袖踮着脚尖,在中间空场里欢乐地起舞,一抬手,一投足,都似乎一朵绚烂的红色花朵在绽放。而他的眼睛像闪闪发光的黑珍珠一般,顾盼生姿。围观的人们热切地欢呼着,两三个回鹘少女还兴高采烈地加入到他的舞蹈中来,整个大厅的气氛顿时达到了沸腾的顶点。
无花摇了摇头,笑他太胡闹,不过也很羡慕他如此乐观的心态,转身回屋去,躺下休息的时候,忽然觉得那舞蹈异常熟悉,仿佛什么时候见过。不过,他马上又告诉自己:反正红袖的很多事情我总是觉得很熟悉,也许,这真的是说明他跟我有缘分吧,但是,这个缘分也真的就仅限于朋友之情罢了。他翻了个身,想着明天终于可以报父仇了,心里不禁一阵激动:真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报了仇,我就可以到昆仑山去救我的母亲了!唉,不知道母亲现在过得好不好?被囚禁地活着,滋味儿一定不好受的!真希望能早点见到她。这么想着,他慢慢地睡着了。
一觉天亮,无花和红袖骑了骆驼,一路奔驰,赶往鸣沙山。沿途黄沙万里,蜿蜒得像风神的一首即兴舞衣曲,偶尔远处会有一两枝刺棘,脚下也有蜥蜴、蜘蛛之类的小动物爬过。无花的白衣和红袖飘红的长衫就这么在沙漠中急急地掠过,仿佛两朵盛开的仙人掌。忽然,远处有一泓清澈碧蓝的湖水,像月牙般镶嵌在沙漠的黄色中,湖边长着翠绿的青草和低矮的灌木,它的西北角是一座连绵起伏的沙山,有些强劲的晨风在山顶掀起一层层稀薄的沙雾,仿佛不知名的渔者向着湖水抛出大大的网。无花转头看了红袖一眼,红袖一点头。看来,这里就是鸣沙山和月牙泉了。
无花和红袖下了马,忽然,他们身后的砂土噌地暴起,还没等无花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慌忙翻掌要打,却听耳边跟着说道:“哎呀,无花,是我!”
无花转身,原来是福刚,光光的脑袋不知怎地,居然晒得黝黑黝黑的,无花问他:“你怎么在这儿?”他见福刚疑虑地看了看红袖,便互相介绍道,“这是胡红袖,我的朋友。这是福刚和尚,就是我跟你说过陪我去取玉珊瑚的那个。”
红袖想不到福刚会出现,微微有些尴尬,点头微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飞毛腿福刚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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