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送余从云和当归出门,到县衙门外。
余从云脸色发白,正要张口发问,被李立阻止。李立摇了摇头:“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床底都趴下去看了。”
“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密室?”
“你把县衙想成什么地方?不过,我确实也用刀鞘捅了捅墙壁。花瓶摆设之类也一个个搬过。”
余从云摇摇欲坠,被当归扶住。
“那……那……”
“你先别把事情想得太糟。或许被关在别处也不一定,等会儿我找个借口再四处巡巡。一有消息立马通知你。所以今夜,你们就先回去吧。”
当归道:“其实小秋也不一定在袁天霸手上,兴许被之前那个少年带走了呢?”
余从云闻言摇了摇头。先前他听琼犰秋失踪,心思乱成一团,才会怀疑可能是那少年又带走了小秋。如今稍稍冷静下来,道:“如果被少年带走了,不管再怎么紧急,小秋一定会留字条给我。小秋曾肯定对我说,那少年不是坏人,绝不会擅自带走小秋还不让他留下任何只言片语……李捕快拜托你了,只要能救出小秋,以后凡用得到我的地方,哪怕要粉身碎骨,也决不会有一句怨言。”
李立连忙拦住余从云向下拜的动作,嚷声道:“什么话!我李立身为地方捕快,保护百姓是我分内之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快找出人下落。”
余从云见他言语豪迈,一身正气,一再恳切拜谢,当归扶着他也一起鞠躬点头。
李立拼命拦着他们,看见余从云整个人憔悴得不行,心生怜悯,暗忖道:“如果府里找不到,小哑巴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也不知这人到时要伤心到什么地步。”
当归陪着余从云回到三尺巷小院,之前匆匆出门连院门都来不及关。高挂于空中的圆月射下如冰一般寒冷的光辉,罩在篱笆上、鸡笼上、水缸盖子上还有小白花上,给人以一种蒙上一层寒霜的错觉。
余从云挥开当归扶着自己的手,回到屋内。卧室里的木桌上还放着那条残破不堪的淡蓝发带,余从云缓缓上前,将之紧抓在手心里,泪水一点点在眼眶内汇聚成泉,然后啪嗒啪嗒落在衣襟上。
“他明明说过不离开我,明明说过。”
当归担忧地走过去,心里也邹得一团,还没开口,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你别担心,小秋一定没事的。想当初他病得那么厉害都活下来,这点小事一定无碍的。”这句话不仅说给余从云也是说过他自己听。
余从云听当归提起从前,晃了晃神,回道:“当归,你还记得小秋初来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我跟在师父身边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凄惨的模样。哎——“当归拉开一张木椅,坐下来道:”也不知当初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余从云手里握着那根淡蓝发带,喃喃道:“我第一次见到小秋时,他就缩在一处角落里。那时我还以为是个十来岁的孩童,又瘦又小,把自己缩成一团。我稍走近些,他转过脸来,明明整个人又脏又乱,可他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怎么了?”
“原来我那时就心动了……“余从云自嘲一笑。
“哈?”
“你看过他身上的伤吧?”
“嗯。他不仅瘦的皮毛骨,还患了很厉害的皮肤病,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当归一想起当初琼犰秋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嗯……”一颗泪珠又从余从云眼里挂下来,“秦大夫用刀子挖他烂肉时,我站在一边看着都疼。”
当归用力点头,他也感同身受。当时他抱住琼犰秋不让他因剧痛而乱动,结果怀里的人除了发抖,动也没动一下。
“可是他从来没吭过一声。”
“那是因为他是哑巴。”当归暗道。
“他连喊痛的能力都没有。”
“……从云”
“我只想和他一起简单得过日子,非常简单。可是……”他握紧手中的发带,上面已经沾上点点血迹,“可是他们总是不让我们如意,总是不让。”
当归见他露出十分痛苦扭曲的神情,紧张道:“从云,小秋一定会没事,一定没事!”
“是吗?”余从云转过眼看他,满脸不确定。
“绝对!”当归坚定地点头。
“那好,那就好。我就坐在这里等他,像上次那样。所以……这一次,他也一定能像之前那样平安回来,对吗?”
当归狠命点头:“我们一起坐这儿等他。”
桌上烛火忽明忽暗,余从云和当归两人就守着这飘摇不定的火苗,等了一夜,直至鸡鸣。
小院内,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支起有它身子两倍大的双翅,扑哧扑哧扑腾两下,哗地飞至篱笆上。它对着射进院子的第一缕日光,撒开嗓子发出嘹亮鸣叫。
虽不过鸡鸣时分,街上却已热闹起来。原来今日正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各家各户纷纷起个大早赶到早市,买糯米粉、红豆沙、芝麻、核桃红糖等等。佳节时期,人人都希望能在寒冷的冬日,和家人围坐一团,其乐融融地吃上一碗暖烘烘的甜糯汤圆。吃完汤圆,再携手一起上街,看彩灯,猜灯谜,或许还能遇上一段不错的姻缘。可惜,天不随人愿。铅块般的乌云不久聚拢而来,不一会儿,细细密密的小雨从空中飘落。
当归抽了抽鼻子,从一阵冷意中醒来。余从云从昨晚就未动一毫,一直盯着桌上的烛台,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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