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绿色的叶片又闪动了一下,“因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们马上就会被打败,是吧?”他有几分泄气的、平淡的说。
阿希礼懒散的灰眼睛睁得大大的,以一种毫不掩饰的吃惊看着他。
“别忘了我是偷运封锁线的,阿希礼。我确切的知道,这个圣诞假期,每个休假的南方士兵,包括你,都谎话连篇。”斯科特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轻声说,“在战争开始之前,我就知道我们注定失败,只不过没有跟你提起。你也同样清楚,不是吗?明知不可以而为,明知失败是必然结果,却还在历史和命运的巨轮前,挥舞着我们不堪一击的蜡质长矛和锡制盾牌,真是莎士比亚的悲剧。”斯科特再次拍了拍他的肩,严肃的说:“答应我,也答应所有爱你和你爱的亲人朋友,活着回来。”
阿希礼笑了,这个笑容十分悲伤。他深深的看着这位几乎可以称得上忘年交的伙伴,像是要把斯科特的每个线条、每个细节打包装进心里带走。他突然单臂搂住斯科特的腰,把湿润的面孔埋进他的脖子后面,低声说:“你不用送我到火车站了,在这里告别也是一样的。”
斯科特觉得喉咙哽住了,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用力点头。他伸出双臂搂住心情沉郁的伙伴,给他告别的拥抱。
斯科特感觉阿希礼的肩膀颤抖了一下,那个颤抖非常剧烈,几乎像触电般的痉挛。接着,阿希礼的另一条手臂也爬上了他的身体,那瘦削的双臂瞬间变得像两条铁链,深深勒进斯科特的皮肤和肌肉里。他扳过斯科特的脸,盯着那双困惑的绿眼睛看了片刻,然后吻上了那张薄薄的缺乏血色的唇。
阿希礼的嘴唇很柔软,他的吻迟疑而焦躁,但现在不是体会感觉的时候,重点是……阿希礼在军队的经历,让他学会欣赏男性美了吗?
斯科特的眼睛越睁越大,伞早就跌落在泥水中,两个人在冬季的冷雨中被浇得透心凉,身上和心里却阵阵灼热。
等斯科特一肚子疑惑的回到佩蒂姑妈的房子里,换下贴在身上的湿冷的衣服,擦了擦险些要结冰的头发,就听到了门外马车声。
斯科特拖着脚步打开门,看到瑞特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以他一贯的冷嘲热讽说:“非常巧的是,刚才我看见受人尊敬的小韦尔克斯先生,以一种失魂落魄的姿态匆匆忙忙上了火车,好像被疯狗咬了一口,或者身后有恶鬼追赶似的。”
斯科特并不担心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故被瑞特偷看到,瑞特的嘴巴很严,绝不会干泄密这种缺乏品位的事。至于后果……最多就是被他抓住把柄嘲笑一番罢了,何况斯科特对他的讽刺挖苦差不多免疫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我邀请你去贝尔的‘红帽子’见世面,你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差不多免疫什么的,是不是说的太早了?
斯科特满脑子想着“阿希礼怎么会变成这样”,所以他没注意瑞特的外套笔挺干爽,而渡鸦翅膀般的黑发上淌着雨水,湿淋淋的。他把一肚子委屈、不满、无名火和奇怪的焦躁扔向瑞特,冷冷的说:“见你的鬼去吧。”说完扭头就向屋里走去。
刚迈出一步,斯科特就后悔了。见鬼,他怎么像肉食摄入过量的白种人那样脾气暴躁了?把朋友晾在雨中是一种必须唾弃的行为!
还没来得及弥补过错,就听见瑞特低沉的笑声近在耳畔:“喂,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这么做了。”他敏捷的跳下车,将一把崭新的雨伞撑在二人头顶。
“吩咐什么?”斯科特一头雾水。
“你不是让我来见鬼吗?我可是把你的话奉若神明呢。”瑞特装模作样。
斯科特先一愣,再喷笑,他一手肘撞在瑞特肋骨上,大笑。心中的疑虑与不满随着笑声烟消云散。
瑞特跟着他笑起来,把一块绣着字母的细亚麻手帕塞进斯科特手里:“擦擦头发,宝贝,勇闯封锁线的传奇英雄可不能被淋雨后的感冒打败。需要我为你服务吗?”
斯科特仰着头看了他一分钟,再次笑出声来,拿着那块手帕去擦瑞特滴水的头发。
瑞特的眼神变了,虽然仍旧是笑吟吟的,却收敛了玩世不恭和漫不经心洒脱,他紧紧盯着斯科特,活像一只饥饿的猫盯着老鼠洞。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补全)
斯科特忽然觉得烦躁不安,他推开门,深吸了一口包含湿冷的空气。
“如果你想雨中兜风,我不介意陪你,宝贝。”
斯科特挑衅的扬了扬下巴:“悉听尊便。”
“真是一个富有情调的想法。”瑞特的左手稳稳的握着伞柄,在两人头顶形成一片无雨的空间。冰冷的、掺杂着冰晶的雨织成帘幕,模糊了瑞特的表情,以至于斯科特没有注意到那双黑眼睛里闪闪烁烁的火光。
他们上了瑞特那辆豪华舒适的轻便马车,瑞特的右臂舒展的搭在靠背上,让斯科特有种枕着对方胳膊的错觉。
该死的阿希礼!弄得我神经过敏!斯科特暗暗咒骂。
话说这个终日沉溺于读书和音乐的家伙,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在这个还没有产生“同性恋”这个名词的十九世纪,同性之间的亲密行为是一种犯罪!
或许阿希礼把他当成了斯佳丽?虽然这个克制、自律的贵族深爱他的玫烂尼,却也不妨碍他对斯佳丽的某种ròu_tǐ层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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