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
“瑞恩,瑞恩。”我唤他,如果他还不打算起,至少也该松松手吧。被他像树袋熊一样抱了一夜,他不累我都受不住了,尤其是现在,“你能不能放开我一下,我尿急……”
终于他又张开了懒懒的绿眸,醉酒似地笑道:“流云,早。”这次似乎比上次清明些了。阳光刺到了他的眼眸,在他又有闭眼趋势时,我恶作剧地撑起了他的眼皮。
“你有课么?”
“今天星期几?”他噘着嘴,一脸茫然。我敢肯定,他99、99是低血糖。
“星期二。”
“星期二?”他赶苍蝇一样将我恶作剧的手挥开了,许久后,才诈尸般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完蛋了,约翰教授要我今天上台演示运行软件!”他滑下床穿上衣服,提着包就要向外冲,临走前,他转身问我,“你今天别去上课了,我帮你请假。”
“可是,今天的课很重要的。”我想起身,那些看起来有些吓人的伤口却隐隐痛起来。
“这样吧,我把你们老师讲的课录下来,再带回来给你听,ok?”他跑到我身边,硬是将我又按到了床上,“现在的你,好好养病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给我,知道吗?”他朝我笑笑,我突然觉得他像只小浣熊,真的很像。这么想着,我也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屋里响起了一阵与笑声格格不入的低沉嗓音:“你看起来很不错嘛,让我白担心了。”同时,笑声戛然而止。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我尴尬地笑着问。他不是有重要的事回国了么,怎么现在又出现在门口?
威廉颀长的身体靠在欧式木门上,狐狸般上翘邪媚的眸子紧紧盯着我和瑞恩,夹着复杂的怒气。
他没有理会我,打了个响指,对从后面幽灵般冒出的容叔吩咐道:“容叔,带小云的这位同学去学校。”
当容叔走到床边向瑞恩比了个“请”的手势,瑞恩才神色复杂地跟了过去。在与威廉擦身的瞬间,瑞恩停住了。
“我叫瑞恩,是流云最好的好朋友。”他笑着说,言语里带着一丝挑衅,“你是流云的大哥吧,很高兴认识你。”他很绅士地向威廉伸出了右手,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我的心一紧,这孩子要干什么,这不是要添乱么?要是被威廉误解了,我就完蛋了。我在心里哀号。
“谁告诉你我是他大哥的。”威廉邪邪地笑了,“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他说着,径自坐到了我身边,还亲昵地刮了刮我的鼻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样我会心疼的。”嘴上虽说着暧昧的话语,手上的动作和眼神却是恶狠狠的警告。
这家伙在演哪出戏啊?我有预感,要是我不配合他的话,他呆会儿准把我千刀万寡。于是,一向很识实物的我,选择了迎合。要不然我的手一定会在威廉这个“半兽人”的手里粉碎性骨折的。
“他虽不是我亲大哥,却比亲大哥还亲。”我谄媚地说着,威廉才缓解了手上的力道。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倏地将脸凑了过来,在暧昧的耳语中讲述着他的愤怒。
“你知道吗,才听说你受伤,我就不顾一切地丢下手头的所有事情回来看你,没想到……” 他修长冰凉的指尖流连在我脸上的伤痕上,吓得我全身都进入了警戒状态。“没想到我才离开了一天,你就将人带到家了?!” 他扼住我下巴的手倏地收紧,听我喊疼才松了松。
“放开我!”我把他的手打开,吼道,“请看清楚,我不是你爱的世宁,我是流云,他的儿子,你所爱人的儿子!”
“小云……”他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眼神空洞,带着欲言又止的哀伤。
“我不是你的傀儡娃娃,我有自己的生活。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说什么都不会跟你来这里的!”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么?”他深吸一口气,“要不是我带你离开了中国,你现在怕是已经被那些人处理掉了!”说到最后竟有些歇斯底里。
“你说什么?”我一头雾水。
“前几天,你们家突发爆炸,那里早化为灰烬了。”他叹气道,“看来我最近的追查已经打草惊蛇了。不过还好,他们似乎不知道你的下落。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他又开始抚摸我唇角的淤青,“谁把你伤成这样?我要他们付出代价!”他眼里闪过嗜血的残忍,让我肝胆都发寒。
“以后不要再说些毫无意义的话。反正这一年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要是你想偷偷跑掉的话,我很难保证你会被他们弃尸荒野哦。”
“好,我会遵守的。”我听到自己这么说。
“这样就乖了。”他拍拍我的头,将我放倒在床铺上,“看你紧张的,你现在这副鼻青脸肿的造型我可没有性趣哦。”他帮我掖了掖被子,轻吻我的额头后,出门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命运要如此愚弄我?连那满载着甜美与伤痛的家也没有了,我终于什么都失去了。
我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上吹着小号的小天使,看着在充满雾气的晨光中漂浮的微尘,眼睛突然好痒,手才轻轻一揉,泪水便止不住地滑了下来,微凉,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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