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上第二眼我辨认出他已死亡,让人震惊的是他尸体的扭曲程度。
他的四肢互相交叠在胸前,然后一根长长的铁矛逐一穿透,最终刺穿胸口,固定入墙。
这不是寻常的方式,然而这也不是阿兰顿姆的杀人手法。
是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宗匪夷所思的谋杀?
没错,这么短的时间!
我飞快的环顾四周,注意到与一楼相比,它的墙壁雪白得有些不正常。理论上它既然位于右回廊拐弯尽头,应该装有圆窗才对,然而此刻却没有看到,这条信息再加上这显然年头不多的墙壁……是的,这间书房肯定是在封闭原来窗户的基础上新建起来的,那是说,它有窗户,只是被挡在了墙后。
而从普拉多发出最后的呼喊一直到我赶来,当中时间甚至不超过半分钟,凶手怎么会凭空离开?他去了哪里?不会是楼梯,我刚自那里而来;也不会是回廊,因为三楼回廊非常短,根本没有安装任何花窗;那会是……?
没错!左回廊末端!对称的窗!
行动比思想更快,刚刚整理清思绪,我已冲入左回廊。
转角处果然扇敞开的窗!
我在窗前刹住步伐,微微向下探去,狭长的窗沿上没有任何痕迹,而窗外视野开阔,虽是深夜,但草地上漫布灯光,景象一览无余,显然连半个人影也藏不住。
这么说只剩下一种可能。
我拽出皮手套戴好,将枪柄夹在齿间紧紧咬住,手搭窗框一用力,身体嗖的平地拔高,借力纵前,脱出窗外霎那在空中打猛一个翻身,双腿骤勾铁窗下梁,整个人倒垂在楼外。
这样的举动相当危险,要是上方来梭子弹确实麻烦,可此时我脑海里除了一定要逮住凶手已经没有任何想法。幸运的是,正如事前揣测的一样,并没有任何冷枪在此刻响起,想必那人正全心离去。我张望一下三角形的屋檐,黑漆漆的全无动静。
好了!
我蓦然挺腰,双肘向墙上用力一击,同时膝上加劲,顷刻便自下而上翻纵一米多高,看准方向扬起手臂,猛力向前扑去。
肩膀刹那传来一阵剧痛,然而我心头却是一喜:总算成功挂住屋檐,没有掉下去摔个死去活来。
突然有个念头窜过心头:这样的成绩要放在过去,那是不及格的,
事态紧急容不得多想。我左臂灌足十分力量,掂量半秒,猛然抽回右手从唇间撸下枪,双腿在空中来个虚踢,借力跃起的刹那两肘堪堪在檐边一抵,整个人练滚带翻终于扑上了屋脊。
天空一轮明月清亮无比,银晖洒遍高低起伏的屋脊。
我扬起手中的格洛克,对准正前方。
“多伦森警方!不准动!”
屋脊另一端的尽处,有个黑色身影正临风而立,在月色下凛凛生寒。
这一刻脑海里是轰然回荡的,是许多交叠在一起的面孔与鲜血,手指扣在扳击上,几乎难以遏制开枪的冲动,然而神志依旧清明无比。
我的话撕破了空寂的深夜,令那人的背影僵直一瞬。我紧紧盯住他,双眼一霎不霎,枪在手中握得更稳,只等他暴起的刹那。
就在我以为这杂碎会负隅顽抗的时候,他竟然慢慢抬高双手,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来。
“警察?”他的声音非常喑哑难听,仿佛被层砂纸打磨过一样。
这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我暗暗凝神,即使对枪法无比有信心,这一刻仍不敢有丝毫大意,我一步步向他靠近,耳旁是自己微微的喘息和脚下琉璃瓦的咯吱咯吱声。
“多伦森警察!我现在以谋杀文赛米普拉多的名义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每说的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贡!”
这时我终于逼到安全距离,有机会清楚的观察这个人的容貌。
面前的冷血杀手是个相当年轻的白人男子,看样子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个头与我仿佛。一头半长红发造型相当醒目,一根根违反重力朝天冲去,额头上绑了根同色宽布条,那双绿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看模样长得还不赖,只是自左眼角划到右唇边有道浅疤,使这张脸平空添出几分戾气。
我注意到他胸前挂了条纯铜的细链,有个圆形的鹰坠镶在正中。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对方也在审视我,虽然这个家伙两只手举得很高,脸上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碰到一起,他微微眇目,脸上的伤疤猛然抽动一下,竟然裂开嘴笑了,“肖恩杜克?”
我暗吃一惊,这并不是因为他居然能喊出我的名字,作为凶手了解追捕他的警察并不困难,何况肖恩杜克的资料频频见诸报端。
这一瞬的悚然是因为他此刻的表情。这是种嗜血般的神情,战场上已见得太多,貌似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的深深恶意。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让我觉得不对劲。
忽略到背部升起的一阵寒意,我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多伦森警方!我命令你放弃一切抵抗!”
对面的杂碎保持着投降的姿势,依旧毫不紧张的表情。
“不赖啊,肖恩,真不赖。不过我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象他说的那么好,如果想走的话我早就走了。”他摇摇头,嘴中啧啧有声,“找到我只花了四十三秒,高手中的高手,这个赌我输了。”
顾不上分析他口中的“他”到底是谁,这个人若无其事的神态早就捕捉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这家伙究竟是装腔作势还是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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