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了之后就可以不理爹,也不理山庄了,走到哪里都好,跟大哥一起就好。
大哥凝视着我的双眼,认真问道,阿景,你喜欢大哥吗?
喜欢呀。
……真的喜欢?
嗯。我郑重其事地点头。
大哥静静看着我,片刻后,亲了我的额头,然后是鼻尖,然后是唇瓣。
亲吻在唇间流连了许久,直至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方才离去。
大哥将我的头轻轻按在他的颈窝中,在我的耳边如细细叮嘱般温柔言道,阿景,你要记得,你答应过大哥的……我会等你的。
原来,我真的曾经说过,要带大哥离开隐梅山庄,要和他一起的。
天空忽而变得血染般的鲜红,浓黑的云,如同凝固的血痂。
地上散乱着已死的人。
这里是……楚家庄?
不对……是剑庭。
爹疯魔发作,大开杀戒,众多家丁惨遭毒手。
我吓坏了,呆呆站在剑庭中央。
寻我而来的大哥也被面前景象震惊得愣了,但他反应过来,想抱起我就往门外跑,霎时又停住脚步。
爹正站在门口,冷冷看着我和大哥,眼神通红如血。
大哥与爹无言对峙了片刻。
爹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寒的笑。
然后我被大哥按了颈部晕穴,昏了过去。大哥当时也有些慌神,按穴不准,所以我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迷糊间听得大哥与爹争执时所说的话。
——爹,你不能这样对阿景,他才五岁,他会死的……
——爹,求你放过阿景……让我代他受罚也行,无论怎样对待我也行……
我隐约觉得自己被人放下,铺了细雪的地面很冷,耳畔的声音忽而近,忽而远,有爹的笑声,也有大哥低低凄凄的呜咽声。
昏沉了不知多久,我才醒来,慢慢从雪地里爬起。
大哥不在身边。
我忍住害怕,走过一具一具家丁尸体,终于见到大哥。
他躺倒在剑庭的角落,蜷缩着,面色惨白,双眼紧闭,衣物皆被扯碎,散落在一旁,双手也被衣物撕成的布条捆着,身上伤得很重。
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伤,但见到大哥流了很多血,慌得不知所措。
手腕上的布条捆得太紧,磨破了皮,渗出的血染红了布条。在我哆哆嗦嗦地帮他解开布条时,或许是弄痛大哥了,缓缓睁开眼。
我见他醒来,急忙道,大哥,我去找人来救你。
他抓住我的手,虚弱道,不要去……阿景……
但是……但是你流了好多血……
大哥轻轻拉过我的手,将我牵引到怀里揽住,摸着我的头。他的身子冰凉,带有浓重的血腥味。
阿景……这只是噩梦……
然后,再次按了我的晕穴。
这一回,我扎扎实实地晕了过去,意识全无。
在那之后,我醒来已是被关在房里,黄伯来了,说我擅闯剑庭,激怒了爹,所以被罚禁足,一个月不得出房门,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我眼巴巴地熬了一个月,等日子一到,第一件事便是去后北院找大哥。
大哥的面容还欠了些血色,但伤似乎好了,见我扑在他怀里,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我,抚摸我的发。
三少爷,原来你在这里。黄伯的声音冷冰冰响起,三少爷,这碗药,请你喝了。
我不要,我又没生病,为什么突然要我喝药。我执拗地望向黄伯。
大哥戒备地把我拉在身后,看了看那碗药,问道,你为什么要拿这种药给他喝。
黄伯恭敬而又冰冷地回答道,大少爷,老爷有吩咐,这药给三少爷喝的,喝了才不会惹麻烦。
大哥和黄伯僵持了一会儿,伸手接下那碗药,道,你不要碰阿景,我自会喂他喝下……
我摇着大哥的衣袍,哀求道,大哥,我不要喝……
阿景,乖,听大哥的话……
我不要喝……
黄伯在不远处看着我和大哥。
大哥沉下声音,道,阿景,喝了。
这是我记忆中大哥第一次对我这么凶,也是唯一一次。
我怔怔地看着大哥,眼眶里全是委屈的泪水,别扭了很久,端起碗一仰头全喝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
我跑到自己房外,寻了一处草丛茂密的角落,忍不住胃里一阵阵恶心,把大多药都呕了出来。
那碗是忘生药。
我在房中昏睡了三日三夜后,醒来,忘记了剑庭的事,也忘记了喝药的事。
见到大哥后,依然像往常那样扑到他怀里,央他带我四处玩。
大哥抱着我坐在台阶上,递给我一串糖葫芦,说道,对不住,大哥以前不应该对你这么凶的……
我咬着糖葫芦,不解问道,大哥什么时候对我凶了?
他轻轻蹭着我的脸,道,没什么的。
人心,总是陷溺愈深便愈固执,而曾经的誓言,脆弱得如同一场虚梦。
☆、第 17 章
梦醒,我睁开眼。
我仍是身在山中茅庐,窗外天色昏暗,心口痛得厉害。
大哥坐在我的床旁,我稍微动了一下,他便知道我醒了。
阿景,他担忧地问道,究竟出什么事情了……你的身子越来越瘦弱了,我问你,却一直不肯跟我说……
我握住大哥的手,心忖,这还剩一两天的命,也瞒不下去……于是牵着大哥的手,伸入我的衣领,按在我的心口的那道疤痕上,道,爹当年为了取血,在我的心口刺了一刀……我的心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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