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王大人脸色舒缓了开,“来人,将人犯李德元锁了!”
四名衙役再度上前。张赛虎的身形僵硬了片刻,最终还是挪了挪步子,让出了空。随即,一名衙差一把将李德元从床上拖起,拷上了枷,拽着他走到王大人面前。那王大人面有喜色,转身招呼手下打道回府。
“张赛虎,我看错了你!”被衙役拖著出门,李德元扭头怒斥,“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可谁知你竟是如此卑鄙小人!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大丈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
“啪”地一声,一个耳光将李德元的话打断。一个衙差狠狠地道:“再吵!再吵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张赛虎听得心头—惊,忙抬了头望向门外,那李德元的清秀面容上,于右脸之处分明肿起了五道红印。唇边嘴角,更是流下一丝血迹,而李德元的眼,却始终死死盯住他的。在其中,他分明读出了愤怒和怨恨的意味。
这—眼,恍若是烫上了什么烙印一样。让张赛虎心口一窒。待道回过神来之际。已是再也看不见那群人的身影:“老子……老子才不管你的死活!”
咬紧了牙关,硬生生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可下一刻,拳头却结结实实实地砸在了门框上。
第三章
昏暗的囚室,冰冷的石床上铺著潮湿的稻草。一扇小到只能容下脑袋的窗户上,矗立著几根锈蚀的铁条。望著面前这幅景致,李德元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发出这样的感慨:“原来地牢就是这副景象和想像中的没有两样嘛。”
虽然很想如此苦笑著叹息,可唇上尚未拉开苦涩的弧度,就被脸颊上的痛楚所牵动,让笑容僵硬在唇边。
只要稍微扯动一下嘴角,就觉得火辣辣地疼,这让李秀才“丝丝”地抽著冷气,赶紧将来不及上扬的弧度平复。然而,—旦不笑,就觉得背上的痛楚更加强烈——那是刚进牢里的时候,被一名衙役顺手抽的。
感受着背部仿佛撕裂—般的痛,李德元下意识地反手去摸,可指间刚刚触及,便觉得如同火烧一般。一抬手,只见指上沾染了一丝鲜红,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丝晕眩,缓了一会神才站稳当脚步。
越是在意背上的伤势,就越是觉得那疼痛难以忍受。总得想点什么办法转移注意力才好,李德元定了定心神,集中精神吟起诗来:“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念著念着,李秀才不禁摇头晃脑,只觉得满心的义愤激昂。然而,一曲念罢,却又隐约觉得不对劲,不由皱起眉头来,边思忖边道:“这首《过零丁洋》虽然气势宏伟,但是在此时却并不贴切而应景啊。文天祥那是面对元统治者的软硬兼施、恩威并用毫不动摇誓死不降,可是……现在的情况,分明是被诬告上莫须有的罪名嘛。”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大乐:“对了!说起莫须有,念岳爷爷的《满江红》就是再适合不过的了!”一边说著,他还忍不住兴奋地击了一下巴掌。
谁料到这一巴掌拍得过了头,动作幅度颇大,又再度牵动了背部肌肉,疼的他“噢噢”直叫唤。登时,连念诗的心情也没有了,好容易平复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李秀才怔怔地坐在潮湿的稻草之上,抱了双腿,侧着脸望向小窗中那一轮残月。
月光清冷,静静地照射在地面之上。只能看见一小片的天幕,自然是看不见星空的了。李德元只觉得瘴气逐渐包围了自己,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然而,这个动作非但没能让他觉得暖和起来,反而让他想起了—个人:那个莽熊,睡觉的姿势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总是睡到一半就把手臂“啪——”地打在他的胸口,惊醒了他不说。还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虽然是老沉老沉的,却是暖和得紧……
想到此处,慢慢地,李德元将头埋在手臂之中,随即,便是忍不住想笑,古人所谓“交友不慎”莫过于此吧。他还把那莽熊当作是好人,他甚至还曾经感激过他!可想不到自己的阅人历练是如此浅薄,竟将一个贪生怕死的官府混混,看作是值得相交的好友!
不对!他们什么时候竟然熟稔到朋友的地步了?!那个粗鲁的官混混,不但弄丢了他的包袱,还毁了他的书!他怨根那个家伙还来不及,怎么会因为一顿饭,—夜住宿之地就将其视作朋友?!
“哈……哈哈……”在唇边拉开了苦涩和嘲笑的弧度,痛感也逐渐扩大中。然而,越是觉得痛,他却笑得更加夸张起来。渐渐的,原本只是轻轻地低笑,到最后竟然演变成大笑,笑得近似张狂。
“笑什么笑?再吵!抽烂你的嘴!”看守监牢的衙役—边抽了抽鞭子一边吆喝道。
然而,李德元却像是没有听到衙役的警告一般,依旧笑得猖狂。那衙役心下大奇,暗道,这秀才莫不是关得疯了?
就在这时候,只听监牢的大门有了动静,再然后,王大人带着四名官差走进了牢房。登时,李德元就笑不下去了——那莽熊就在其中。
“大胆刁民,你可知罪?!”王大人重复著毫无新意的问话。若在平时,李秀才本著尊敬长辈和朝廷命官的原则,就算是受到些刁难,也必定是看在同为孔孟门生的份上,好言地与之争辩。然而此时,自身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刑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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