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叹了一口气,老子怎么还不死,贱命,果然是贱命,想着闭上了眼。
宝成知道百川醒了,板了好几天的脸终于松快一些,守着百川吃了晚饭,躺在他身边睡下,也不搂他,怕碰了伤口,只凑到百川耳边,低声说道:“二当家的,你可算醒了,那几个小鬼我给狠狠教训了,你要是还不满意,一句话,我就把他们全剁吧剁吧扔到后山去。”说完便静静等着百川的反应。
百川吃了药,昏昏沉沉地要睡,懒懒地回:“不必了。”
宝成以为他气还未消,又赶紧要哄:“真的,二当家一句话,我把他们……”
“够了。”百川说着,慢慢翻了个身,背对宝成。
宝成看着百川背影,眼神隔着被子一一扫过瘦削的肩膀,凹下去的腰峰,圆润的臀瓣,微曲的膝盖,咽了口吐沫,轻轻贴上去,正听见百川小声说道:“……有什么不一样呢。”
“嗯,啥?”宝成凑到百川颈后,想去亲他的耳垂。
百川又清醒地重复了一遍:“你跟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宝成反应过来时,百川已经打着小鼾沉沉睡去。
宝成在他后劲轻轻一啄,也睡了。
五、答案
百川上山之后一直很沉默,原因很简单,无人可说,无话可说,即便对着宝成,除去床上的“不要、放开、混蛋、嗯、啊……”之外,偶尔会来两句“你他妈的什么时候放老子下山”以及“老子才不是你二当家的”。
宝成的反应也很简单,无非一把抓过来,搂腰掐屁股,亲嘴咬脖子,一遍一遍低声叫百川“二当家的”。
如今百川养着伤,宝成耐着性子不干那事,嘴上话越来越多。
宝成端了热水回来给百川擦洗,随口说着:“眼看入秋了,还得出去抢点粮食回来屯着,还得置办些厚衣服,柴火也得多劈些,入了冬就清闲了。”
百川不答话,靠在宝成肩头,由着宝成探进衣服里给他擦背。
宝成也自在,自顾自接着说:“听说仗要停了,不知道是真是假,老子还当要打个三年五载的呢。”
百川被放平在床上,宝成拿热手巾裹了百川一只脚,隔着布不轻不重地挨个搓百川的脚趾。
百川舒服地叹了口气,抓过被子随意盖了,说道:“我爹早说了,这仗打不了多久,铺子里东西藏了藏,都没带走。掌柜的也这么说,还说他不怕也不跑,就留在本铺,等我们回去。”说着说着,百川鼻子酸了酸,没哭。
宝成换过一只脚来揉,百川侧过身,微微蜷了腿,抱着枕头接着说:“等仗打完了,爹娘还有妹子肯定还得回于家大宅,到时候,你放我回去团聚,好不好?”
宝成愣了愣,将手巾仍回盆里,端着盆出去泼了,回来阖了门,躺倒床上,单手支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百川:“宝庆说弄了两匹马回来,等你身子养好了,我教你骑。”
百川抿着嘴,不看宝成,半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又重复了一遍:“等仗打完了,你放我回家去,好不好?”
宝成伸手轻轻擦了百川眼角落不下来的一滴泪,俯身去吻了吻百川轻颤的嘴唇,将百川搂在怀里,轻轻拍他的后背,哄孩子一样:“等你的伤全好了,先教会你骑马,然后咱去趟弋县,给二当家的置办身漂亮行头,再抢个大户,杀猪宰羊地过个年,咋样?”
百川不再说话。
宝成轻轻将百川的头按在自己肩窝里,拍着他入睡。
百川身体好了,宝成便高高兴兴地拉他去新弄好的马棚,两批枣红马,不知道宝庆从哪里弄来,看得百川眼前一亮。
百川走上前去摸了摸马鼻子,马毛软软的,摸着非常舒服。
百川看着马儿长长的睫毛,杏核一样的大黑眼睛,说了句:“好漂亮的马。”
马儿打了个响鼻,吓得百川向后退了小半步,马儿通人性似地低下头,乖顺得一动不动。
百川愣了,又上前去摸,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宝成看百川高兴,心里边一下子乐开了花,也不管宝庆在边上说些啥,径直走过去拍了拍马脖子,查看了马鞍,拉着百川走到侧面,两手托着他腰:“来,扶二当家的上马!”
百川坐上马背,马儿自在地甩了甩头,宝成叫一个喽罗牵了马,自己上了另外一匹,却不叫人牵。
宝庆跟几个喽罗跟在身后,散步似的慢悠悠走着。
百川许久不出门,看一眼前边牵马的小喽罗,脸又板了起来。
宝成看他神色,故意说道:“那个叫八尾的臭小子,让老子打折了一条腿,留在寨子里派不上用场,给赶下山去另谋生路了。”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都正好听见。
宝庆一愣,领着两个喽罗走得越来越慢,渐渐远了。
宝成使唤着马向百川靠过去,拍了拍百川肩膀:“不说那不高兴的,咱就骑马四处遛遛。”说着便认真跟百川讲起怎么使唤马转弯,怎么停怎么走。
百川看着漂亮的马鬃毛,手握缰绳,学得挺快。
天气渐渐转凉,宝成几乎天天都抽了时间带着百川出去骑马,不敢轻易跑,就让两批枣红马踩着轻快的步子绕着山寨遛两圈。
天凉后,宝成怕百川身子弱不耐寒,每天叫后厨仔细炖了肉汤,中午晚上给百川喝,喝得百川脸蛋红仆仆的,似乎渐渐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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