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上,我不会回头了,”他道。声音隔着那单薄的身子,被风拧成一股儿吹过来。
萧青晗低头看两人的影子,回一声:“嗯。”
停下一步,看前面人颤颤巍巍的身影,寒风掠过指尖,冻得发疼。手揪住自己衣领,想把喉咙那紧迫的感觉扯下去。
浑身的血都叫嚣着,想找破口冲出去。脑中缠了乱麻一般,把理智与清醒绞做一团,闷得心绪焦乱,脑中空白。
活下来罢,活下来,可把余生都用来偿你。始终抛弃不下,搁在心头割舍不了,竟没与你承认。一字一句地告诉你,萧青晗放不下你,只不过愚昧无知,祸害了你。
自小无爱,自己便也不懂。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自以为情深,却糟蹋了真心人。没有人教过萧青晗如何去爱一个人,便用自己的方式禁锢凌虐,全是不堪扭曲的yù_wàng,无辜地加诸于那一个被他拉扯进来的身影。
活下来,哪里都带你去。辞官归隐山林,都未尝不可。秋月春风,都陪你看,粗茶淡饭,也可与你共下半生。活下来,就离开这个你不喜欢的地方,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见其他人。
“来世,可再也不要相见了。” 他轻轻地说一声。
“嗯,”他回应。
夜空愈发红,寒风低低地嘶鸣。
新春就要到了,几步而已。将离,你停下来,萧青晗说与你听。一刻也等不下去,那些话积在喉咙,撕裂血肉一般的生疼。
轰然的声音,冰雪细碎地作响。那一个身影,就在萧青晗眼前,倒了下去。
瞳孔紧缩,萧青晗张一张口,向前伸出手。只有风吹透手心。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木木地开口,答一声,又问一声。
“我爱你。”
你爱我么。
不敢低头,不敢去看一看,他倒在地上时,是何种神情。怕一眼,自己就崩溃,再醒不过来。
撑了一个冬天,寻死这么久。你想要的,可得偿所愿了。下辈子都不愿与我见了,却叫我去哪里寻?
远处近处一时爆竹齐响,吵吵闹闹地从另一个世间赶来一般,挤进耳朵里。
白软如棉絮的物件,被风卷着落下来。
下雪了。
又是一年了。
“新春……吉利,”萧青晗念着字眼,补完了那一声。
后话:
翌年除夕,大理寺少卿萧青晗遇刺身亡。棺椁未入萧氏祖茔,与一无名坟冢合葬一处,随葬仅一柄长刀,上镌二字,与花同名。
(正文完)
第24章 番外
过了多久。一年,三百多个日夜。
新雪又落了,还真是……寂寞。
不知那时你倒在地上,是不是也一样的感觉。一点点地陷入黑暗,浑身冰冷,张口欲言,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该与谁说。
那个不会挑时候的杀手,手法真是拙劣。说错了,三脚猫的伎俩而已,不能叫做杀手,只是来闹笑话现眼罢了。
手里握着你的长刀,忽然就想再看一看,你用它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于是就站着,看刺过来的那一刀进了胸膛。头先感觉到的,是胸膛破了个口子,寒风冷飕飕地吹过去。迟了好久,才有一点疼,不过也不值一提。
有些失望,一点也不像你。也是糊涂了,怎会像你。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像你。深冷如刀的,温软纯粹的,一个杀手。
甚是无趣。血止不住地从心口流出来,在身后拖了长长的一道,映着冷白的雪,鲜艳得紧。脑海中想一想……哈,还是你。
一步一步走到你离开的地方,若你能看见,可解恨了罢。只约莫你已经早早地转去了投胎,不愿再看见我了。
手心覆上坚冷的地面,还是这般冷。就这样罢,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明亮的刀刃反着灯笼的亮光,躺在雪上,听着自己的呼吸一声一声地缓慢平息下去,可有空好好想想这纠缠的开头了。
第二次,见得那闪着寒光的刀刃,还有刀锋似的眼睫。虽说皆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不受控制地呼吸紧促,心中微微的激动和兴奋。自投罗网,不知天高地厚,闯进来,便不会再放你出去了。
杀手身手甚是了得,使了全力,才没落于下风。这般步步紧逼,可没欠你什么,你却还欠了我死仇。
想来也是天意,他渐渐身形滞缓,已没有反转的余地。眼睛打了个突,猛地握住他胳膊揽过来,才没叫府中哪把不长眼的刀兵刺中他后心。
心中吃惊,自己是救了杀父仇人。对方却正是要来取自己的命。怀中的杀手也是惊愣,就那么被揽着,没有挣扎,漆黑深冷的一双眼睛看过来。心底便动了动。说不清为什么,只觉想笑而已。伸手将他推给一旁的侍卫,呼一口气,笑言:“好生大胆,少卿府也敢闯。”
他被压着跪在地上,抬脸看过来,眼中却无波无澜,毫无情绪。
原来竟不害怕。自己也奇异地毫不出意料。走过去伸手拉下他挡着半张脸的面巾,看着他低头徒劳地躲避了下,还是被迫露出那线描画般的下颔。
“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卖命,受了伤也要来杀我?”抬起他的脸,心中微悦。
他看过来,开口:“萧青晗。”
“你记得我?”太冒失了,这样有些暧昧的语句,都一时没注意,说出了口。
他不再开口,低敛着眼睛,睫毛间或地动一动。
被那眼睫煽动得心痒难耐,松了手,直起身。看着他的发顶,有意威吓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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