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去相信的自己太丑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薛帆瑟瑟地发抖,为念怀悠的话,也为深藏在自己心中的,连自己也装做不存在的黑暗。
这一夜,他没有再去找念怀悠。
接下来的几天,也一直躲着他。不过念怀悠好像丝毫也不着急,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渐渐开始急躁起来的却是薛帆。
仍是在碎花亭,念怀悠对着一盘围棋的残局,眼睛微眯,也不知是在思考还是神游九天,一手拾着枚黑子,在棋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闲适的声音直逼人入睡。
“怎么,人都站在旁边半个时辰了,只是看着,也不说句话吗?”细微的声音若是不仔细听,也许会听不到,可在薛帆耳中,无异是平地惊雷。
薛帆缓缓从花丛中走出,念怀悠还是那个样子,连眼睫毛也不曾眨动过。
棋子落下的“笃笃”的声音听来有种奇异的紧张感。
“前两日是我太冲动了。”等薛帆说完,念怀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坐了起来。
“薛帆,你还是不明白。”
薛帆皱眉,念怀悠极少叫他名字,每次如此叫他,都是极严肃的表情。摇头:“不知宫主所指何事。”
念怀悠站起身,走向他,直直地盯着他,也不说话,直至逼到薛帆面前。
为念怀悠气势所迫,薛帆不得不退了一步。
念怀悠低下头,再度抬起时,已是巧笑嫣然:“不明白就不明白罢,虽然是逃避,但有时不知道比知道要轻松快乐得多了,不是吗?”
他毫不在乎的态度却让薛帆心生不满:“你想要说些什么便爽快说出来!毕竟说要比做要容易太多了,不是吗?不管我有多么难过,也只是我的痛苦而已,在一旁的你,只是个看客而已!你又怎能了解我的感觉!”
念怀悠瞅着他,久久,才叹了口气:“薛帆,你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可以使你放松的人罢了。”
薛帆一愣,看向他:“你……”
念怀悠拉起他的手,对他笑道:“走,我带你去桃花源。”
果然是桃花源,桃花灼灼,落英缤纷。
然而,薛帆却没有心情欣赏。他看着在身前为他开路的身影,手心相连的温度一直传过来,似乎要将心也烧着了起来。
“怀悠……”他手中一用力,将念怀悠拉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他,紧紧地,几乎让人窒息。
念怀悠放松身体躺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手,似是安慰,似是私语。
从此,薛帆整颗心沦落。
从此,念怀悠心中有了个薛帆。
七
“真无聊——”紫堇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碟碟精致的糕点,他却完全没有想要尝一点的心思。
“无聊?”坐在一旁翻看帐目的艳致瞥了他一眼:“你还真敢说!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的工作全部推给别人的?”
“愿赌服输。谁叫你当初不信?我就说咱们宫主魅力无敌,区区一个薛帆算得了什么,还不是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显然艳致所说的“别人”就是她自己,也难怪她如此不平了。
艳致冷哼一声,不作回答。三个月前,薛帆初来时,两人打赌,看他会否爱上念怀悠,赌金便是一个月份的工作。
“果然还是宫主的美人计使得厉害。不过,话说回来,潋滟已经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你说,那小子真的会为了薛帆而把东西给交出来吗?”紫堇很有些兴致地问。
艳致甩了甩手中的帐本,说:“他会不会交出来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可是忙得很,不像‘某些人’。”她抬头瞪了紫堇一眼:“你若是有闲情也不要找我来八卦,找披香去,她也正闲着呢,最近都没听到她与清流抬杠,整个宫内真是清静了不少。”
“的确是无趣了些,他们两人凑到一块儿,那可还真像是看戏一样的。”紫堇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额而又微皱双眉:“不过,宫主为悠然长老也真是费煞心机,只不过……这样对薛帆又似乎太不公平了点。”
“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我来操心。”艳致语气冷淡:“要怪只能怪他为何偏是燕红霏的哥哥。况且事到如今,也是不可能说算就能算的,计划了这么久,难道就这样放弃?”
“这倒也是……”
“所以说,不该我们管的事就少管,他再可怜也还不用你来同情。若那么有同情心,倒还不如同情同情我,来帮帮我罢。”艳致伸手递过去一本薄子。
紫堇躲开,笑道:“我也觉得妹子你说的对,不该管的事就少管,所以,我也不打扰你工作了。”说着,边笑边离开了。
艳致摇摇头,继续埋首核对近一个月的帐目。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黯然离去。
薛帆必须承认,念怀悠的确有一套。
现在的他在念怀悠面前乖得像只小猫,而且还是那种不会抓人的猫,哪里还是江湖上人见人愁的“阎王避”?
若不是无意中听到披香与艳致的谈话,也许这种生活还会继续下去,也许他会忘了他来镜湖宫的真正目的,会忘了骆非祺与凌晟,忘了燕子楼与血燕子。
若是如此,是不是会好得多?
若不知道真相,是不是会幸福得多?
“不知道比知道要轻松快乐得多了,不是吗?”
想起当日念怀悠的话,薛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只是当时从未想过他的话中是否暗示了今日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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