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把你变成这样绝对不是我的期望……我只是……想要你而已。」
缓缓离开我的身体,佐伯轻触我的脸颊。
「御堂孝典……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啊。」
扑通。我的体内有什么在跳动。
他的手像是梳着我的头发一样移动,支撑我身体的手腕微微用力。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这么单纯的事情,竟然到现在才发觉……」
埋在发中的手指非常火热。抱着我的手臂感觉在微微颤抖。
「真的十分抱歉。我会放了你的。」
放了……我?
昏沉沉的脑袋反刍他的话语。
「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让我们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吧。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会删掉那段影片。所以……忘了吧。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的事,全都忘了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悲伤。
接着,用比刚刚还要强的力道抱紧我。
「……如果能早点发现我喜欢你就好了。」
心脏跳动的力道渐渐增强,遭迷雾覆盖的身体突然吹进一阵风。
不久,至今周遭遥远模糊的声音、色彩、气味都逐渐变得真实。然后,紧拥着我的男人的体温,也清晰地传达过来……
这时,拥着我的怀抱突然松开。被包覆的温暖消失,我的身体被轻轻地放到在地板上。
佐伯默默地站起,脱掉西装外套盖在我身上。
「真的十分抱歉。」
再度道歉后,他转过身,背对我。
「再见。」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离开了房间。
我没有回话,只是呆呆地目送他的背影。
没多久,被走廊灯拉长的身影消失,玄关的门打开又关上。
我在归于平静的昏暗房间中,环顾四周。
「……佐……伯……?」
我朝玄关出声,但没有回应,只有沙哑的声音空虚地回荡在房间。
佐伯不在的屋子,变得格外安静,甚至感觉太过宽敞。
披在我肩膀上的外套,慢慢地失去原本主人的体温。
随着逐渐丧失的体温,某种重要的东西跟着脱落,我感觉体内仿佛出现一个空洞。
……一切都结束了。
明明一直期盼获得解放,这份心愿应该已经实现了,为何我却毫无喜悦的感受,只有茫然的绝望在扩散?
即使被解放,我也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工作、地位、名誉、自尊全都没了……之后,我还能做什么呢?
想站起来,但脚却无法使力,跪倒在地板上。
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留下。
在这儿的,就只有惨不忍睹又孤独的我。
之后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无所适从的孤独感袭击而来,我用力抱住身体,连同披在肩膀上的外套一起抱紧。外套上还带着一些佐伯抽的香烟味。
「唔……」
察觉到时,我的脸不知为何泪水泛滥。溢出的泪滴止也止不住,马上就转为哽咽。
「……唔……呜……呃……呼……呜呜……」
这是欢喜的泪水吗?还是我的感情已经崩坏了?
「……如果能早点发现我喜欢你就好了。」
佐伯说的话,如今鲜明地浮现。
为什么会想起那个可恨的男人呢?一切应该都已经结束了啊。
无人的屋内,只回荡着我呜咽的声音。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明所以地继续哭泣。
直到眼泪和声音都干枯……
「我……做了什么啊?」
离开御堂的公寓后,我自言自语道。
焦躁的原因完全是出自我的内心,可是我却没察觉,导致破坏掉重要的事物。
……为什么我老是这样呢?
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改变。直到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所以,「我」才会一度舍弃过去的自己。
仰望明亮过头的月亮,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御堂的表情。
傲慢、无懈可击的完美菁英。
我只是想要炫耀夺目的他。
可是,却被我毁了。
若能早点察觉到这份思慕,我们是否就能走向不同的结局呢……
事到如今,后侮也无济于事。
结果,「我」这个人格,只会伤害、破坏而已……
所以,现在的我能做的,就只有从他的人生中彻底消失——
只能将我们的邂逅,到发生的一切种种,全都当作不存在。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补偿……
act.4
——在那之后过了一年。
我蓦地止步,仰望高耸的晴空。一想到季节已过了一轮,胸口深处就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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