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道清瘦人影伫立于崖头,晚风扬起衣角霜白,上方寥寥一只同色寒梅,隐约透出一股太过熟悉的风雅余香。
他走的越近,便看的越清。那背对着他的身影那的确是清和,就算他没穿那一身深蓝道袍,臂弯处没悬着太极尘,头上也没带着道冠。夏夷则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他的师尊。就是清和。
他猛的上前几步,虽然犹豫却还是紧紧的从背后抱住了清和。
清和本正在望着秦陵若有所思,此时被他猛的一抱,竟把他唬住了。也就是清和此时拂尘不在手中,否则早就下意识的将太极尘一挥一扬,摔此人个人仰马翻。
“师尊……”夏夷则不知将这两个字在唇边翻涌了多少次,此时喊出带着七分思念,两分情意。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夷则。”清和拍了拍夏夷则的手背,安抚般的低声说出了他的名字。
“师尊……弟子……”夏夷则一开口,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想看一看清和的脸色,倒真有些不舍得松手,反倒是清和自然的握住他的手轻轻一转身看向他道:“夷则,营中慎言。”
夏夷则点点头,他见清和未着太华服色,便已明白了大半,可仍是问了句:“那弟子——不,是我,我该称师尊什么?”
这话倒当真让清和想了想,叫公子?年龄不大对吧。叫军师?清和也不是来当军师的。最后他在心里有了决定,笑着对夏夷则道:“你叫我先生便是。”
夏夷则眼睛一亮,点点头:“是,那我便叫师尊为先生罢。师尊如何称呼我?”
清和了然的哦了一声,不由得将夏夷则调侃一番:“这好办。三皇子、殿下、李公子、李炎。夷则想听什么?”
夏夷则只得莞尔:“先生喜欢什么便叫什么——”此言落定,他略一低头,唇角贴着清和鬓角轻轻擦过,清和听得自己的徒弟轻声道:“师尊——我很想你。”
清和自是先往夏夷则营帐而去,入内见物品摆放整洁有序,唯案几上留着一个木制棋盘,上方落着一盘残局,清和掠过一眼,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甚是讶然——虽说自古以来工于心计者多擅围棋,然而这一局中的白子,即是以清和眼光来看,也只觉这当是他与弟子的一盘对弈——
“你是把你师尊的棋路揣摩透了罢——”夏夷则提着茶水入内,却见清和坐在案几旁,看向他的目光里甚有笑意。
他一时不答,只回以一笑,便倒出两杯茶水递与清和,清和却是已在案角棋盒中摸出一枚白子,正看着棋局陷入长考,全然不曾理会得夏夷则。
夏夷则正欲开口,却听得清和道:“有始有终——为师与你将这盘棋下完,快坐——”
夏夷则只得先在清和面前坐定,低头看了黑白两色的棋局,又观清和方才落子的方位,思虑再三方才落子,师徒两人你来我往,一时帐内只闻轻微的落子之声。
第26章 二十五
二十五
白日里看着秦陵,风景倒好。可入了夜,不知是不是当真因为这是一座坟墓,人在营帐中一坐,只听的外面是风吹树枝,嗖嗖作响。想必营帐外是乌鹊空中分飞,万木遍染寒霜。
二人酣战下来,最后数子之时,黑子仍是赢出两子,然夏夷则道:“弟子执黑先行,师尊所接本是残局……这一局还当是师尊棋力更胜一筹。”
清和见夏夷则正一一取下盘中棋子,倏然轻笑一声:“夷则甚么时候也学会这般恭维了——”
夏夷则倒也不置可否,帐内炭火融融,他此时细看清和气色方定了心,只道:“弟子这话说的并不违心……况且终究师尊不在,棋力再深亦是无法完全布出师尊棋路……”他说话间已是将棋子拾毕。
而清和顺手推开棋盘,顺手取过案角处的砚台与墨锭,夏夷则扬眉,心道师尊怎知他要写信,却见清和已挽起右手霜白衣袖,手腕微动,不紧不慢的将墨锭缓缓研开,此时帐外似是起了一阵狂风,直吹得帐帘处发出一阵剧烈抖动,夏夷则将笔尖缓缓溶开,沾了沾墨,却是心不在焉的说道:“秦陵到底还是座坟墓,白日里看着风景尚好,到了夜间却总有狂风阵阵,甚为阴冷。”
“这是自然。”清和搁置了墨锭方淡淡道:“上一次来到此处,倒与青崖先生探过此地的风水——常理来看,背后靠山面前有河,本应是很不错的位置了。”说罢他扣了扣案面:“快写完与你父皇的奏报罢——”
这一出声,算是唤回了夏夷则游移在四方之外的神思,他点点头,迅速落笔言简意赅的写清了一份有关秦陵之事的诸多事宜,自然也将今日那兵俑袭击一事也落了上去。然则他搁下湖笔将信封好,却见清和神情默默,一双眼睛盯着案上烛火已然出神。
夏夷则甚少看到清和露出这般神色,因而轻声唤道:“师尊?”
“……”清和面上一阵恍惚,目光方有了焦距看向夏夷则:“怎么?已写完了?”
“已经写好,只是师尊……”夏夷则说至此言语微微一顿:“师尊方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清和摇摇头,却见对面的夏夷则微微皱起眉心,欲要开口却又收回的模样在青年的面孔上添了一缕罕见的挫败之情,清和一时有些失笑,于是便道:“好罢——为师先问你,临行前你父皇身体可好?”
“并无甚么不妥。不过自……慈恩寺一事后,已是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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