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会随便时候过来,脖颈间有热息,身体便是产生那样的渴望,我就知道是他。为了防止被我气个心律不齐,他并不会与我说太多的话,有时候会与我做,有时候只是躺着与我说话,他什么都说,什么都敢说,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说一句,“哥们,咱们日子不好过,就换个方式过吧,反正怎么都要活着,何必让自己这么难受。”
但是他不会听,所以我不用说。
他告诉陈二最近被查了财务,他说的很多事是陈二的,然而我不关心,我问了张堃。
“他儿子回来了。”他说的简单,我没听出意思来,两人的呼吸慢慢均匀,周岩说得也是平静,“他到底比较爱自己儿子,过两日葬礼,我带你过去。”
手指突然刺痛,一动不动,我看着那黑到底的空气,好像能看到张堃,他抽着廉价的烟,穿着藏蓝色的褂子,坐在那个石磨上,眉远如山,他回头,看到我忽然便是笑着,一口的白牙,“忙完了?小崽子,走吧,我们回家去。”
周岩已经出去,我嗫嚅着唇,胸口闷闷地难以呼吸,我想抱着一些东西,可以是张堃家那只很丑的bear,我想蜷起身子,但是这样把固定着,却连这样都做不了。整个人被烦躁充斥着,我反复磨着脚与手,只觉得它们分外多余。
不知道这样多久,等我再次醒来,看到的便是光亮。眼睛一下刺痛,瞬间便是闭上,或者说,是被周岩的掌心付着,“先不要睁眼睛。”他的声音比平时都温和一些,有些像是年少一些,我生病时候他便是趴在我的床旁,问我会不会这样死掉,顺带告诉我他其实不知道是不是很想我死掉。
“谢谢。”
这声谢谢许是让他觉得意外,他放开手,坐在我的身旁,“你的手脚最近不能用,不要乱动。”周岩声音不高不低,甚至能听出几分愧疚的意思来,顺杆子爬这点我还是会挑时机的,这时候我只是提了一个小要求,“我要洗澡。”
对于现在的我,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挂完了两瓶药水,我能感觉到身体回了些气力,眼睛也能慢慢看清楚些。洗澡自然不大可能,周岩便是给我擦着身子,只是我固执地要把后面弄干净些,或者说总是觉得不太干净,这让他有些生气。
“你怎么不觉得我会在他墓前上了你?”
“如果你对尸体也感兴趣的话。”
他便是盯着我看,只是我双眼这时候刚刚睁开,朦朦胧胧,连他都看不清楚,还能有什么别的情绪?然而这声喷嚏倒是及时,此时已经是冬天,北市这边冻得人刺骨,屋子里有暖气自然是暖和,不过这个地方不是周家常用的宅子,也不知道是哪嘎达儿的房子,暖气并不给力。
他迅速将我擦干净,盖上被子,此时看外面已是天黑,送晚餐过来的人顺便带了预防感冒的中药过来,微苦,我一口全部喝完,准备躺下要睡觉,周岩却是将一勺汤送到我的嘴边,“你很久没有吃饭。”
“你也知道。”我看着这汤,是我最喜欢的番茄鸡蛋汤,胃却是瞬间抽搐,我皱着眉,抬着手肘挡着,“胃不舒服。”
我们在这方面属于坦诚的,一般说不舒服也就是不舒服,他将勺子旋回,自己喝下,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便是放下碗,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其实是不对劲的,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原因具体在哪儿,人总是没有办法在事情发生之前预知以后如何,若是能的话,我会选择提前下地狱。
周岩又让人送了药上来,这次药闻着就是苦涩,我一口闷不完,周岩便是一直看着我喝下,等我喝完了,忽然便含住我的唇,吻着,我一动不动,任他动作。大概是这样木头他也失去了兴趣,一会儿便停下来,不再动作,抱着我睡下。也不担心万一这药如何让我俩留下一点黄牙之类的。
第二日醒来,外面天还没亮,现在的日子来得晚,我侧脸,便是周岩。他还在睡,一只手紧紧抱着我,我怎么动,他都是抱着更紧。叹了口气,我幽幽地看着天花板,想着今天就是张堃的忌日。他终究是比我先死了,可是我这会儿又觉得平静,总觉得他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悲喜,也许很快,我们又会相见。
这个想法叫我恐慌,我居然都不知道,我是这么想和他在一起。
起床,周岩取了一套黑西装帮我换上,西装刚刚好,然而外面套着的黑大衣有些大,是个人都知道这是谁的衣服。我并不争辩,手脚不便,半身不遂,连出去都是他推着轮椅,实在找不到什么能瞎bb的资本。
走时候瞥了眼镜子,我自言自语,“你看我,多像一个好人。”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周岩接下去,我没有再继续应声,他几分尴尬,身旁保镖过来帮忙抱我上车,被他一眼看回去,他从来不放过任何这样能碰到我的机会,甚至会主动与我说话,说他的事情,说今天看到的我,说说身边一些别人的,他从来不说我们的过去,那是一根刺,拔不了,便是不能碰。
张堃的葬礼更加西式一些,教堂,黑色的棺材,十字架,神父,颂歌,许多的白菊,他一身军装,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下一秒还可以来一句,“走,小崽子,我们去吃早饭。”
我要伸手摸他的脸,想告诉他以后我一定会在红烧肉里多放点瘦肉,手指刚刚触到一丝灰白的凉意,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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