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白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坐到已经熄灭的火堆边,抱着黑刀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压低声音道:“多谢。”
一句多谢,飘散在寒凉夜色中消失无踪。
清晨司徒斐转醒,梦里光怪陆离,杂乱无章却并未让他,只感觉到心焦气躁,冰寒无比,梦的最后,定格在暮白杀意的眼神直视入灵魂深处!
司徒斐睁眼,急急寻向暮白昨夜停下的方向,没人!一转眼在不远处看到暮白抱刀而坐,心下不免一松。
太好了……
暮白自司徒斐转醒便已知晓,一直注视着司徒斐,这时不免与司徒斐目光相撞,司徒斐看到自己安好眼神一松自也是收入眼底。
将昨日剩下的野物烤了,再行上路,谁也没有再说昨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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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州暮家,十三年前被南武盟血洗满门,理由自是随口而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怪也只能怪暮家树大招风,又并无维持的能力。
暮家家主暮振江又非是肯散财免灾的性子,所以,灭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暮家灭门,说到底也只为求财,暮振江不傻,亦有所准备,故而不止他,还有他妻室俱是保得了姓名,隐居刘家湾,日子虽远不比暮家以前,倒也算不上清苦。
刘家湾说来也是个渡口,虽不及衡阳繁荣却也是热闹无比。
暮春楼,刘家湾最有名的酒楼,听名字自是暮家产业,暮振江一生虽小风浪不多但确乎有两次大劫,一次在十五年前,一次在十三年前。
十五年前,暮家不知哪里得罪西域魔鬼城,三魔齐临!
刀魔阴风!
暗魔祛影!
药魔无常!
最终,暮家以死伤三十几人为代价保得周全。
三十几人中,包括暮振江不受宠的女人宿燕,以及暮振江与宿燕之子,暮家四子——暮白。
暮振江前半生顺风顺水,而立之年却连遭家变,若说十五年前的家变还未曾入眼,那么十三年前的险些被屠尽满门终于让他有了一丝悔悟,有了一丝改变。
如今已近耳顺之年的暮振江坐在暮春楼靠窗的位子,这是暮振江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自从江湖上出现了魔刀暮白之后,本还有的一丝侥幸在得知魔刀出身西域魔鬼城之后便一丝不剩,更别提有人证实暮白所用招式与刀魔阴风有六分相似!
果真是人老了么?总爱回忆一些旧时之事,如若当年不那么轻狂,如若当年有那么几分担当,结局是否就会有所不同?
暮振江摇摇头,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并不是什么好茶,与大堂中供应的免费茶汤一壶而出。
暮振江视线之内,闯进三个武林人来,以暮振江的眼光,很容易看出这三人来历不凡。
白衣公子,关外刀客,黑衣刀者。
三人越走越近,走到与暮振江邻桌的位子坐下,这可是个好位子,即可看清厅堂,又不易被发现。
在三人走近的时候,暮振江瞳孔骤然一缩,黑衣刀者面容有几分熟悉,这是一种异常奇怪的感受,仿佛本该如此又有些违和。
似是感受到暮振江的目光,黑衣刀客转头看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像是燃烧生命一般的神采!一张平淡的脸却因此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多看一眼便要被焚心煅骨!
“暮……振……江!”
黑衣刀客低语,声音仿佛来自无间,三分鬼气,七分狠戾,仿佛要将人生撕活剥!
黑衣刀客俨然就是暮白!
暮白三人行至刘家湾,途中食宿粗陋也并未有人抱怨,他们心思俱不在此。直到到了刘家湾,司徒斐提议先饱餐一顿,就算暮白心急复仇也需要休息。
不想,却是在此碰上了暮振江。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是如此!
毫不掩饰的杀意,毫无遮拦的杀气,瞬间充斥整个酒楼!
酒楼中食客直觉通体生寒,如此浓重的杀气,哪里是普通人见过的?哪里是普通人可以承受?!
当即!能跑的全部逃走!跑不动的俱是缩在桌下不敢动弹!
这酒楼老板怎么会得罪这样一个人!一看就非善类!一看就是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暮振江在最初的一顿后,却是出奇的平静,是的,平静。早就料到有这一天,甚至这一天的到来比他想象中到得还有些晚。
“暮白,好久不见。”声音中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谁也不能在暮白的杀气中保持平静!何况暮振江!
“久见……”暮白眼中闪过一丝红芒,一声久见仿佛并未经过意识。
暮振江叹了口气,竭力站起身,才发现背后衣料已然湿透“来家里吧,不要伤及无辜。”
“带路。”暮白的声音很低,很压抑,仿佛有什么要破闸而出,长刀在手中握得骨节变色。
暮家,正堂,只有二人,暮振江,暮白。
司徒斐欲跟去却被燕归来拦住,“那是木头该自己解决的事,我们等他。”
暮白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与暮振江共处一室。
比耐性,暮白从不输与任何人,但若这人是暮振江,并无必要,如若无话,那么他的罪该偿还了。
幸而,暮振江并未起与暮白比耐性的心思。
“你……过得好吗?”暮振江心知必死,也不再争取生机,只是有些话他想亲口问问,有些事他早已后悔。
暮白站在堂内,只是直直看着暮振江,并未出声。他本就是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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